江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挠头问:“可是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这辈子她和商仪在无涯自见面起也只有一月左右,她伤心是因为想起前生,但云舒又不知道前生,还忘了小时候的事,现在她们只是认识不足月的同伴,为何云舒会生气呢?
商仪眼圈泛红,定定看着江舟,像是质问前生的情人,“是不是在你心中,我一直是这样?”
江舟哑然:“我……”
商仪转身,不敢对江舟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前生她是个堪称完美的帝王,一言一行载入史册,冷静自持,帝心万重,抛却所有情感,换来一张青史留名的假面。可唯有对着舟舟,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江舟呐呐解释:“云舒,我只是觉得你和那两个前辈一样,心里有大志向,在你心中,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不是最重要的,呐,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不像我这样的俗人。”
商仪怔了许久,才轻轻说:“舟舟,你看错了,我才是俗人。”
而逆命侯才是那个真正有大志向的人,宁愿忍受举世骂名,担负颠覆两个王朝的宿命,亲手终结千百年的战乱。她是孤注一掷的赌徒,跋山涉水的香客,不顾一切燃烧所有只为点亮烽火硝烟里黯淡的天光。
这样的行为与愿景,几乎能比得上地藏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
江舟歪着脑袋,一字一句认真道:“云舒,我读的书不多,只记得逍遥游里有一只大鹏,翅垂云背负天,从北冥一直飞到南冥。在鹏鸟的眼里,天地万物都是渺小的,连天空都在它的羽翼之下。燕雀笑它,但是它们怎么会明白鹏鸟的志向呢?”
就像濮含立志打通两界通道,夫子希望著书传于世人,云舒身上也背负这样宏大的理想。
江舟像只在树梢嘁嘁喳喳的小雀,发觉天色忽然黯了下来,抬头看见鹏鸟划过天际,自心底生出尊敬与向往。
商仪神情悲凉,“可是鹏鸟飞累了,不想再去南方。”
江舟不解:“鹏鸟怎么会累呢?”
商仪惨淡地笑了笑:“可能因为她不是鹏鸟,只是生得大了些,飞得高了些,便要背负起青天,谁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呢?”
江舟怔了怔,若有所思。
商仪自觉失态:“舟舟,我只是、刚刚说的话,不要当真,是我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