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仪依靠在树上,望着一轮满月,不禁又想起当年。
那晚月色如水,逆命侯抱酒站在花中,桃花眼半垂,敛去素日的骄狂,眼角发红,看上去可怜巴巴。
她惶然而又无措,看着自己的道侣,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终于靠岸的地方,鼓起勇气说:“不是我杀的,广寒君,你信不信,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商仪闻言,心中动容,但也仅止于此。
次日江舟酒醒,许是忘了月夜醉话,不曾再为自己辩解过,商仪几次想提,又觉不过是逆命侯的一番假话,想想也就作罢,于是两人关系依旧如故。
直到现在商仪才想明白,那晚舟舟说的原来是真——
春城覆灭是因为学宫自食恶果,与她无关,或许她做了什么事,但绝对不是主因。
可舟舟为何不为自己申辩呢?
商仪自嘲一笑,只怕是她知道,说了也无人信她吧。
不怪乎当年传有逆命侯屠城的流言,江舟依旧能进朝堂,权倾天下,原来天子早就知道春城之事的罪魁祸首。
是血石。
不,是贪婪、权欲、还有人心。
“我信你了。”
商仪眼前似乎出现那个红衣墨发的女人,低垂着眉眼,露出一生中唯一一次的脆弱。
像是一只小刺猬,遇到可以信任的人后,翻开了柔软的肚皮。
又像是陷入泥淖里的人,早放弃求生之欲,但还是鼓起最后勇气伸出手,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可终究是错过了。商仪怔怔地想,为何当时没有相信自己的道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