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嘲风回头看去,擦着嘴角鲜血的李观风低声咳嗽了一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来就是他与朝天宗勾结,屠了天都府,我师父也被他暗算,死于他的手中,如今他落得这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李观风望着这个一直藏身在紫微宗暗中调查一切的少年,脑海中响起了自家七八岁的小师妹曾经同他说过的一句话,“师兄,我们山上有鬼,每到了晚上,鬼都会跑出来,他在我们山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可是一被人看见,他就消失不见了。”
夏嘲风没说话,收了剑回身往外走,少年的背影被白夜拖得很长,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另一头,钟清在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走,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他一直往前走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株树。
那是一株极为巨大的树,极力仰着头也看不见树的稍叶,靠近树干的一根横枝上挂着一盏灯,将周围照亮了些。钟清走了过去,他注视着那盏灯,灯四四方方的,外表翻着琉璃的光泽,大约两掌大小,看上去并不算大,里面跳动着些幽蓝色的火焰,不见灯油与灯芯,仿佛是凭空燃烧一样。
钟清莫名仰着头看了很久,这里的岁月流逝似乎与他过去所熟知的很不一样,树叶落下来,还未落地就已经灰化,上一秒还是郁郁葱葱,下一秒却是落木萧萧,一眨眼间过去了数万年,站在树下的人却毫无察觉。钟清望着那盏始终燃烧不灭的灯火,鬼使神差似的,他慢慢地抬起手去摘那盏灯。
灯轻而易举地被他摘了下来,仿佛本来就该是如此。钟清近距离观察着那盏灯,心中却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空旷感,不是孤独、也不是怅然或是悲伤,而是那种全身心都一片空白的感觉,仿佛能看见风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空荡荡的。
在琉璃似的灯罩外,钟清看见了自己倒映在其上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烛光跳跃着,幽幽蓝蓝的。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抬手去摸自己的胸膛左侧处,很快他就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人没有心。
钟清猛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眼前还没恢复视觉,漆黑一片,钟清呆坐在原地半晌,好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也不见有伤。
云玦!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四望查看,“云玦?”
钟清急忙想要站起身,手忽然碰到了一个东西,冷的像冰一样,钟清立刻回头看去,他猛地用尽全力抓住了那只手,“云玦!”
少年侧着躺在地上,半边身体浸在水中,钟清两只手穿过他的胳膊下的空隙中,将人用力地拽了上来。云玦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温热的气息,冷的跟冰块似的,肩膀与右侧脸上有大片伤口愈合的痕迹,钟清半跪在他身边,右手扶住了人,左手很轻地拍他的脸,“云玦?醒醒!”钟清莫名心里直哆嗦。
钟清喊了会儿,云玦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冰冷的触感让人异常地不安,钟清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将人抱紧了些。他自己抬头观察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不像是紫微宗的地界。钟清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下,按照地形来说,那片深渊下面应该是一处极窄的入海口,可眼前的情况却摆明了这绝对不是海域,什么情况?那深渊底下还会通往别的地方?钟清第一次有些脑子转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