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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玦不知道如何和程伯说这些,这个年纪的少年的心思很难懂,有时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出心中在想些什么,好像所有的少年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茫然的阶段,漫无目的,飘飘忽忽,活在梦里一样,你就是让他们说,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而云玦的情况还要其实更为复杂一些。

随着油逐渐注入灯盏,堂中的烛光也明亮起来,两排牌位明晃晃的。程伯的视线从云玦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后的的牌位上,他起身走了上来,拿起了一块牌位,云玦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程伯妻子的灵位,二十多年过去,那牌位上的名字不知不觉变得模糊,程伯从祠堂的一角翻出了一盒旧的笔墨,重新将那名字写了一遍。

写完后,程伯注视着那块牌位,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见云玦也看着他手中的牌位,他问道:“认识这两个字吗?”

“不认识。”云玦没读过书。这八千里村只有程伯一个人识字,祠堂里所有的牌位都是他一个人写的。

程伯教了他这两个字,然后道:“你啊与其整日不知道做些什么,倒不如学两个字读些书。”

云玦有些意外,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所有人都认为读书识字没任何用处,也从来没有人让他去读书识字,他问道:“识字有什么用?”

程伯道:“识字的用处可大了,你若是识字就可以看懂道书了啊,将来说不定还能修炼当修士呢。”

“什么是道书?修士又是什么?”

程伯明显被这个问题问得住了。八千里村的人都是毫无灵根的普通百姓,多年前避乱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若非有诸多血泪谁愿意背井离乡?因而这里几乎没人愿意提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云玦虽然向往山外的世界,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八千里村一步,之前也从没有人和他描绘过那些。

程伯对着云玦道:“修士就是有修为的人,他们能够呼风唤雨,能御剑飞行,能降妖伏魔,一个人要想成为修士必须先修炼,道书就是记载修炼法门的书。”

见云玦感兴趣,程伯就给这孩子说了说,显然他不认为云玦真的能去山外当修士,于是只提了修士和道门好的一面,在他的描述中,那些修士就如同天神一样无所不能,每当人间有灾难,他们便会挺身而出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他们挥一挥手,肆虐的洪水就停了下来,他们又挥一挥手,山海就平平荡荡,仿佛真的神仙从天而降。

云玦听着程伯描述的那个陌生的山外世界,似乎有些错愕。

程伯笑道:“想当修士的话,那就要先识字,山外那些修仙世家的公子少爷们都是打小就读书识字头枕着道书长大的,有的像你这样的年纪,他们都可以一剑劈开一座山了,就你平时总是爬的那座山,他们随随便便一剑就劈开了。”

“修士是这世上最厉害的?”

程伯道:“那自然是啊,那些灵兽啊、魔兽啊,全都被修士降服了。”

云玦没有再说话,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程伯说的这些从前都是他难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