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略沉默了下道:“贫僧也要去市集化缘,施主若是不愿与贫僧同路,就请先走一步吧。”
公主心想糟糕,闹得不好被盯上了,看见她孤身一人觉得她好欺负,万一劫财劫色,那岂不是美好人生就此要画上句点?可是没法摆脱,只好硬着头皮死扛。公主这时候不讲什么风度了,既然他这么说,她就加快步子跑动起来,希望能远远把他甩在身后,至少拉开一些距离也好。
跑得气喘吁吁,暗暗以为够远了,谁知一回头,他就离她六七丈而已。没办法,再加紧点步子,这回总可以了,结果再一回头,他不近不远,仍在那里。
公主终于感到大事不妙了,回身说:“大师,多谢你好心护送我,出家人不宜离女色太近,会被人家误会的。信女不忍心带累大师的名声,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比较好。”
隔着风雪,对面的人没什么表示,只是双掌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
公主有点着急,“你阿弥陀佛也没用,姑娘看多了,色就是色,空也是色,会做不健康的梦,真的。以前我那个朋友就是这样,现在都还俗了,每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公主胡扯了一通,最后说,“大师一看就是正派人,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
可惜她说了半天,对面的人不为所动,拄着锡杖笔直地站在那里,泥塑木雕一般。
风渐急,吹得他僧袍翻飞,锡杖上铁环啷啷作响。那虚虚包裹住头面的棉布也松动了,一端高高飞扬,障面后的脸终于显露出来,蔚然的眉眼,深秀的面貌,仅仅是一道目光,就有“薄吹消春冻,新旸破晓晴”的美好。
第60章
公主呆住了, 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个人……应当在千里之外的皇城里做皇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乍然看见这张熟悉的脸, 真让她觉得恍惚,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他又还原成了初见时候的样子, 一身洁白的僧袍, 胸前挂着佛珠。那神情仪态, 确实和当初的释心一样,不喜不悲地望着她,也没有任何阔别重逢后的欢喜。
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又摸摸额头, 不烫啊,应该没有发烧,不会出现幻觉。她定眼细看了他半晌, 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他脑袋上,“又剃光了?没有头发很冷吧?”
对面的人说还好, 合什微微低了低头, 公主惊讶地发现,他的头顶上竟然烫了戒疤。
这就是说……又出家了?明明应该做皇帝的人, 怎么会重新出家?
“大师,你在搞什么?玩制服诱惑吗?你的岗位这么空闲, 还可以请假?”
公主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是失而复得吗?也不算吧, 就是觉得很惊奇, 很意外。天岁真是强盛到能够乱来的地步,当权者可以一会儿出家,一会儿篡位, 一会儿又玩角色扮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