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对插着袖子盘算,“我们来时走了三个月,回去可以慢一些,就算四个月好了。抵达膳善边境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还可以拐到金翅神庙去拜佛。”
金翅神庙啊,春天有盛大的浴佛节,往年都是公主主持的,第一瓢圣水也是由她来舀。今年要是赶得及的话,可以不必错过,听扜泥城的老人说,只要连着主持满八次,就可以获得美满的姻缘。公主从十一岁那年开始浴佛,今年不错过,就能得到金翅大神的庇佑了。
绰绰觑了觑公主,“殿下没有不高兴吧?”
公主知道她指什么,摇头说没有,“回家是好事,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现在恨不得一脚迈回膳善去,我的那些皇侄们,一年不见,一定长高了许多。”
公主顾左右而言他,大家都听得出来,有鱼比较直接,嘀咕着为公主鸣不平,“楚王殿下真不应该,好歹相识一场,起码抽空来送个行啊。殿下别难过,咱们还没出上京呢,说不定人家在城外等着,因为碍于城内手下太多,他有依依惜别的话也说不出口。”
公主哈哈一笑,“我本来就没指望他来送我……”
嘴上说着,其实心里知道,她明明是盼着的。可惜他没来,她自然感到失落,但有鱼这么一说,公主又觉得希望就在前方,说不定那人真会在城外等着她,毕竟他的性情向来内敛,心里想什么,嘴上未必愿意说。
后来公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们闲聊,马车渐渐到了城门上,她就开始悄悄盼望。
萧随说话倒是算话,果真派遣使节送她们返回膳善,有使节在,通关就变得很简单,光是靠刷脸,甚至不必出示文牒,城门上便可畅行无阻。
前面的官道上隐约出现了一队人马,公主心头激动了下,猜测是不是萧随来道别了。然而越走越近,那份激动也逐渐凉下来,那些人穿着黑底蓝滚边的衣裳,分明就是谢家堡统一着装。
为首的谢小堡主策马迎了上来,“姐妹,听说你今天回膳善,我特地来送你。”
公主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在天岁这么久,交到了谢邀这样的朋友,在她离开的时候还会想着来送她一程。
公主推开窗,笑得眉眼弯弯,“知虎兄,你不是被驱逐出上京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谢邀说:“不让我在上京待着,我在城外不碍着他什么吧。有本事发话把我驱逐出天岁啊,我就到十一国拉横幅,说天岁皇帝容不下情敌……”边说边嗤笑,“他不敢。”
对谢邀来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令他苦恼,直线走不成,最多绕点弯路,一样能够达成目的。他本来是想送她回膳善的,因为赶路途中最适合产生感情,且能凸显他英勇的男子气概,可惜事发突然,不得不改变一下计划。
“姐妹,我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他有些难过地说,“我刚接到通知,下月初一有武林盟主选拔大赛,我为迎接这个机会努力了三年,还想最后搏一搏。这样,你先上路,你们车队走得慢,我一天能赶两百里。等我参加完了大赛,用不了几天就能追上你,要是那时候我夺得了盟主桂冠,见到你家里人也比较有面子,万一你哥哥一高兴,把你许配给我也不一定,嘿嘿。”
谢小堡主有谜之自信,当现实与理想产生冲突的时候,他小脑瓜子一转,就发现世上无难事。他最大的好处是不执着,不着急,充分利用统筹计算法,把所有问题按从急到缓的顺序排个队,所以他的人生永远不疾不徐,每天都可以过得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