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楚王叫免礼时,她们站起身交换了下眼色,也不等他吩咐,便壮胆靠了过去。
楚王先前出家,才刚刚蓄发,短硬的发桩间看得见青白的头皮。她们柔若无骨地偎上来,负责调教的尚宫早就传授过她们撩拨男人的手段,即便没有机会实践,到了紧要关头也可以熟能生巧。
萧随不习惯这些女人的味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俗丽的脂粉气。她们靠过来,他就觉得窒息,甚至连她们身上的热量都是错的,令他难以忍受。
他启了启唇,“退下。”并不疾言厉色,但透着生冷的气息。
两个宫人一噤,忙抚膝退到一旁,不敢造次,只拿余光悄悄瞥向他。
大殿里一室静谧,隔了一会儿才见他从枕边摸出个物件来,慢慢走到她们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扣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是个面具,然而太小,脸颊不贴,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也都不符合。那层壳勉强盖在脸上,旁边的人看上去,觉得同伴简直像个借了脸的怪物。然后便听见楚王喃喃自语,“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怔愣之间这张面具又换到了另一个人脸上。
还是不相符,如果这是从别人脸上拓下来的,很难想象那是个怎样的绝色,五官轮廓才会长得如此精致玲珑。
萧随最终还是斥退了她们,有珠玉在前,其他皆是粪土。
奇怪,当初公主的行为比起她们过分百倍,他却从没有真正厌恶过,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吧。他开始担心,将来每一个到他面前的女人,他都会拿这张面具去衡量,如果没有一个能契合,他是不是永远不满意?
或者……今晚应该抽空回去,再厚着脸皮和她商讨一次。可她去意已决,先前多番的明示暗示她都含混过去了,想来她对这个长出了头发的萧随没有任何留恋,也或者她还惦记着以前的青梅竹马?
他心里乱得很,新旧交替有无数的事要忙,他却无心恋栈。手头的事办了一半便扔下了,胸口攒着一团火,披星戴月返回了王府。
奚官一见他回来,便要上眠楼通禀公主,被他抬手阻止了。他站在紫荆树下仰望,见她屋里的灯还亮着,略犹豫了一会儿,撩袍踏上了楼梯。
拾阶而上,在走廊里便听见她们主仆的对话,公主问:“我的斗篷呢?从膳善带来的那件……”
绰绰窸窸窣窣翻找,半晌高呼一声:“在这儿!”
有鱼应当正给公主收拾妆匣,喃喃自语着:“有一说一,上国的胭脂是真好,着色能力超强,洗脸都洗不掉……真可惜,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上街,要不然买它个十盒八盒,带回去送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