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在我房间。”
“你有人做伴,何必跟到这里来?”
公主想了想,讪讪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习惯了,习惯跟在你屁股后头跑。”
可是这种习惯,很快便会被纠正的,离开天岁,相隔六千余里,不再见他,渐渐也就忘记了。
他转身从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支线香,牵起袖子点燃了,那一星微芒在沉闷的暮色里红得腥腥然。即便是再微小的光,好像也能照亮他的眉眼,公主坐在一旁看,看那红光映照在他眼眸,多像个半佛半魔的妖僧。
她很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换了以前,早就上来兴风作浪了,这次却没有。
没有很好,可以有一段静谧的时光。然而又空落落的,似乎哪里缺失了,少了一股灵动活泛,人便如暮色一样,沉沉向下坠去。
沉默了很久,公主哑声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抬手摘下了支窗的小棍,淡声说:“在其位便要谋其政,也许又会像以前一样,浴血沙场,征战八方。”
“可是十二国中已经没有需要你平定的战事了,上国皇帝容不下你,这是不是叫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公主的观点永远那么直接,“要不然篡位,自己做皇帝吧,然后多多照拂我们膳善。”
她龇牙笑了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施主心里,只有膳善国。”他轻牵了下唇角。
公主说是啊,“做人最大的美德就是爱国嘛,就算我只是平民百姓,我也牵挂自己的国家。”
她说完,回头再思量一下,他只回答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对她前面的提议充耳不闻,究竟是没有留意,还是不想回答?
应该是不想回答,他是个有城府的人,走一步想三步,也许早就算到了今时今日。满朝文武都知道战神退隐,结果萧放在朝堂上光明正大弹劾他,摆明了是皇帝授意的,那么他重新还朝,就有理有据了。
公主被自己的脑补惊呆了,怔忡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谋朝篡位的野心来。可惜什么都没有,他干净清透,还是之前她认识的释心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