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到天明倒不至于,只是这一晚释心睡得并不好,醒来后只觉腰酸背痛。当初征战沙场,野外扎营就地一躺便是一夜,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这次坐起身,能听见骨骼归位的声响,他轻轻吸了口气,人也有些木然了。
公主随后也醒了,先是扣身趴下,然后撑臂跪坐起来,懵头懵脑揉着眼睛说:“你怎么看上去有点发蔫啊?昨晚没睡好?”
释心也没否认,只说:“伤口疼,睡不着。”
公主忧心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等下再给你换药。”
照顾一个伤员,公主可说是无怨无悔,毕竟大和尚痊愈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她。她忙前忙后,打水给他擦脸,把当年伺候珍珠蛇的热情全拿了出来。释心很不习惯受她照顾,再三婉拒,她表示别客气。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她扒在他边上嬉笑,很有讨夸的意思,摇头晃脑问:“大师,你看我以后会是个贤妻良母吧?”
对于贵族女性来说,日常琐碎不需要亲力亲为,能做到像她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点了点头,“这次贫僧受伤,辛苦施主了。”
公主摆手说:“哪里的话,我们这么熟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公主大大咧咧,好像把昨晚车厢里的小动作忘了个一干二净,面对起他来,毫无半点腼腆之心。反倒是释心,见她看过来,无端会觉得有点心虚,仿佛占便宜的人是他,就如公主说的,他夺走了她的初吻,还睁眼说瞎话,谎称是事故。
好糊弄的公主,却还是高高兴兴的,摇着马鞭赶着马车,奔跑在晨曦里。路过鬼市的时候不敢多作逗留,只买些必要的食物作为补给,天好热,有时候一人一竹罐酸梅汤,就这么走走停停,渐渐已经进入了云阳地界。
释心大师的伤口经过五六天的修养,已经渐趋好转,至少消了肿,拿手压一压,也仅剩轻微的一点刺痛。
达摩寺就在前方,才离开几日而已,居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公主勒住马缰,停在山门外的林荫道上,回头问释心大师:“咱们怎么回去?你先走,我随后再来?”
前后脚离开寺庙,又前后脚返回,其实任谁都会起疑。他们就这么欲盖弥彰着,仿佛能够瞒天过海。
释心大师答应了,不过略作了一点调整,“还是施主先行一步,贫僧看着你进去。”
鸠摩寺前稍稍的一停留,她就落进了萧放手里,他再也不敢涉那样的险了,还是自己断后更安心。
公主说成啊,放下了马鞭,回身在包袱里翻找。因为出门忘了带油彩,总得找件衣裳顶在脑门上,才好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