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向来不喜欢兜圈子,话音才落,一只胳膊就伸了过去,“借你舔舔,只要一口,包你药到病除。你不知道加了盐巴的东西有多好吃,就算吃素,芋头蘸椒盐也是人间美味啊。”
释心看见那弯雪臂穿过僧袍,悬在那里,他嘲讪地笑了笑,不知道这位公主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如果一切像她说的那么容易,怎么会有无数镬人舍生忘死建功立业,以期得到飧人作为赏赐?
飧人对于镬人,是类似阿芙蓉的药物,沾了就上瘾,如何仅仅满足于舔一口?饶是他这样强大的自制力,在她靠近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心猿意马,只是他羞于承认,不敢相信多时的修行不堪一击,也绝不认为自己的意志敌不过口腹之欲。
隐忍和失控,就在一念之间,只要牢牢守住底线,就出不了岔子。
他轻轻喘口气,调开了视线,“施主自重,出家人不食荤腥。”
荤腥?公主听他这么说,简直要误会自己是只生猪,立刻大大地不满起来,“大师这么说话,我可要生气了。”
生气之前先打声招呼,这是公主的习惯。她收回手,瞪着僧袍后朦胧的身影道:“我生起气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没办法,公主就是娇纵,大师还是哄一哄我吧。”
生气了要人哄,这是公主的权利。但释心大师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公主等了等,等不来他的好言相劝,便阴恻恻说:“你信不信我过去和你谈谈心?”
释心无可奈何,“施主别生气。”
真是毫无诚意毫无意境的一句安慰,却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公主觉得起码是个好开端,男人是需要引导的,今天说“施主别生气”,明天也许会说“施主我爱你”了。
如此一想,前途一片光明。公主面带微笑,宽和地说:“既然大师相劝,那我就不生气了吧。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告诉我,飧人到底是什么味道?我自己嗅了嗅,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有些事实就像水面上飘落的宣纸,不去触碰它,它可以停留很久。但若是有意按下去,浸润只需一瞬。
释心向来避免深思这个问题,但她提及,他的脑子很快便给出了反馈。
那种香气,很难具体形容,但就像生了钩子般,影响你的思维和判断。譬如一个永远饥饿的人找到果腹的肉,病入膏肓的时候得到救命的良药,不用深思熟虑,你就是需要他。镬人靠近飧人的时候,会不停分泌唾液,吞咽……吞咽……会分不清到底是出于狩猎的本能,还是爱欲……
心头急剧地跳动起来,越是细想,被压制的渴望越是高涨。他徐徐松开紧握的手,尽量以平淡的语调告诉她:“大概是一种果子香,仅此而已。不要试图去了解镬人,也不要靠近他们……性命攸关,请施主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