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懿亦是穿着绣了九龙的玄色衣袍,气势上却没他的母后那么威严。他托着腮坐在座位上,一副闲散模样,虽是国君,却更像个游手好闲的王爷。
叶萧懿与叶舟中间隔了个焰离,可叶舟前边却摆了盘他喜欢的核桃。大宴上的规矩是太后宣布开宴前其他人不得有任何动作,若是叶萧懿亲自伸手去拿,姿势难看不说,还有些不敬。
他只得轻轻捅了捅焰离的胳膊,目光却并未离开那盘核桃。
焰离的性子也是能和萧懿玩得来的,二人经常约着喝酒聊天。看叶萧懿这样,焰离便明白了,伸手抓了一把核桃,还贴心地捂在手里捏碎了壳,才轻轻放到叶萧懿面前。
焰离十分清楚,要让叶萧懿自己剥这个核桃,非得“咔吧”一声传到十里地外不可。
太后的余光瞥见他两个的动作,却也能容忍。她举起面前的酒杯,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白檀香,“这一年来,诸卿为国事操劳,委实辛苦。哀家在此,先敬在座的各位一杯。”
群臣纷纷回敬太后,口中说着祝福的话。叶萧懿举杯时微微笑了,轻声道:“花里胡哨的我便不说了,就祝太后身体健康罢。”
太后闻言亦笑,“说的是。身体健康最为重要,旁的都虚了些。”
“是了。”叶萧懿将杯中的酒饮尽,“身体好,才好将这东源的江山抓牢。”
听见这般讽刺的话,太后脸色变了变,却并未追究什么,倒是将一块糖醋鱼夹到萧懿碗里,“哀家记得,你从前尤爱吃这个。”
“从前毕竟早已是从前了。如今看来,即便是太后夹给我的鱼,里边亦有许多刺。”说到这,叶萧懿顿住了,似在回忆些什么,复又是叹息般地一笑,“更何况,我早已过了需要太后亲自动手替我布菜的年纪。”
“哦?”太后挑眉,眼中一派了然,“可你似乎还是不明白,即便你已是这个年纪,在哀家看来,却依然稚嫩。飞得太急切,容易折了翅膀。”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焰离却听到了一二,便借着抬筷子的动作用手肘碰了碰叶萧懿的胳膊,示意他别说太多。
叶萧懿明白焰离的意思,不再多话,而是安静地吃菜。太后看向他们的目光意味深长。
与叶萧懿平日办的酒宴不同,除夕宴上镇着个太后,就算是再怎么不正经的下臣,都不敢聊起市坊间的八卦闲话或是给自家未出阁的闺女说说媒,从而少了许多欢声笑语,一顿饭吃得有些压抑。
焰离这个素来喜欢跟人逗趣的尚且如此心,更别说在外人面前一贯谨慎的叶舟。这两人同叶萧懿在太后眼皮底下坐着,只能互相夹夹菜剥剥坚果,随口约着哪天去东市的古玩市场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