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房间中漆黑一片,借着皎皎月光,发现床上没有人。房间桌子上的灯台,并未有点燃过的迹象,小子似乎不在房间内。但是,他知道,冯烨磊一定还在房中,他仔仔细细搜寻一番,发现这个孩子躲在角落书柜旁边,蜷缩着身子,似乎是想把自己与周围的事物全都隔绝。
楚勤之并没有点上蜡烛,他撩开锦袍,席地而坐。冯烨磊倔强盯着窗外的明月不言不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出来,不愿意面对世人。怪不得赵喜宝心心念念这个孩子,说一定要来找他谈谈心,否则,这孩子极容易自闭,最后走上歪路。
楚勤之像是对着窗外陈述,又像是对着冯烨磊说,“冯敬河,东州本地人氏,永和六年任东州刺史,一年前,因贪污巨款被处决流放,结果因为风寒倒在狱中。其夫人性情刚烈,一头撞在牢狱中,殉情而去。其子服毒自尽,满门惨烈。”
冯烨磊并没有回头,只是肩头耸动,月光下的他早已哭得泪流满面,他从不相信父亲清正廉洁的人会做出贪腐之事,定是有心人冤枉,但是,谁也无法解释清楚后院的五十万雪花银,和满是记录的账本。
楚勤之叹息道,“既然,你已经活下来,就带着爱你的人那份念想好好活下去。”冯烨磊如受伤的小鹿,呜咽哭泣,“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信,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他连百姓的一枚鸡蛋都不愿收受,更别说是万两白银。”
楚勤之拍拍他的肩膀,“若是觉得蒙受冤屈,更得好好生存,除了你,谁还会在意他们,谁来为他们洗刷冤屈。”
冯烨磊抹抹眼泪,目光如炬,恨恨说道,“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件事情一定与吴能有关。就在他离开我们府上后的几日,就有官府上门抄家,然后就搜出了银子,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我恨不得现在,再去给他补一刀。”
冯烨磊的戾气与委屈逐渐的暴涨,楚勤之只能一点点的指引他,“百姓若是有罪,有官府衙门来断案惩处。官员有罪,上有天子处罚,下有御史台惩处。你私自动刑是不对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吴能无罪,而今天恰好你又一刀捅死他。你就成了杀人犯。他日,得知真相的你,是否会有愧疚?那时候,你再后悔已经晚矣。一条生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挽回。”
“在暴怒下,逞凶斗狠是很简单,那却是匹夫之勇的莽气。若是掌握确切证据后再痛快的一刀了结,才算是理智。”冯烨磊似乎被说服了。
后来,若干年以后冯烨磊再次回想,依旧无法忘记王爷对他的提点之恩,若非王爷的谆谆教诲,哪有现在的他。
楚勤之看他想通了,起身离开,算算时间,他家莽气夫人的肚子也该饿了。待他回到房间,发现赵喜宝躺在床上,半眯着眼,唧唧哼哼找小桃子要吃食。他家夫人啊,又懒又贪吃!他挥挥手让小桃子赶紧准备,他坐在床头边,搂着唧唧哼哼的夫人,他家夫人香肩微漏,胸口的大好风光,让他一览无余。他喉结滚动,似乎又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