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宝看着坐在拔步床上的楚勤之,“王爷王爷,考考你,为何要发宜常梳?”
宁王爷单手握书卷,半靠在床头。烛光衬着清雅笑意:“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养生方》,栉头理发,欲得多过,通流血脉,散风湿,数易栉,更番用之。夫人,我说得可对?”
赵喜宝拉拉小桃子的衣袖,“桃儿,你输了,银子交出来。”
小桃子嘟着肉肉的脸,说了一声“哼唧,小姐,你就知道欺负我。”又小声嘟囔一句:“王爷连女子的闺房梳妆都知道。你想想为啥。哼。”
赵喜宝不用提也知道,当然是潇湘阁的如意,虽未曾谋面,听说长得国色天香。
喜宝喜宝,是赵家的宝,王爷家的草。
赵喜宝回头又看了一眼依靠在塌上的人。
芝兰玉树,儒雅矜贵。的确有风流倜傥的本钱,若论先来后到,自己才是插足的那人。
赵喜宝捂脸,好好的正室夫人,咋就混成了小三儿。
秋风吹瑟瑟,萧索无际予。坐在马车上,赵喜宝昏昏欲睡,点着头打瞌睡,如小鸡啄米。
楚勤之拿过狐皮毛毯,轻轻揽过她,把她的头放平在腿上,让她睡得舒服点。
“吁,王爷,前方有人晕倒在路边。”马车骤停,赵喜宝晃醒了。迷迷糊糊的样子,看上去可爱呆萌。
“下去看看情况。”
“嗯,王爷,什么事情?”赵喜宝揉揉眼睛,楚勤之扶着她,理理她睡乱的额间发,柔声说道:“要不,再睡一会儿?”
“禀报王爷,有重要的情况,需要您移驾下车。”西成凝重的语气,让赵喜宝的瞌睡醒了大半。
赵喜宝掀开车帘,率先跳下车,看到路边晕倒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眼凹陷,手指干瘦枯长,腹部胀大,手心紧紧攒着一捧土壤。
楚勤之上前一步捂住赵喜宝的双眼,低沉道:“别看了。”
赵喜宝摇摇头,拉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她蹲下来,看了看,果然是观音土,吃了能让人有饱腹感,亦会难以消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腹痛而亡。
承恩六年,都城逢遇大旱,那时候她才九岁,随着哥哥们施粥时候看过。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一次见到了。
不应该啊,在此次的旱灾受害区中,以曹州最甚,其次是汝州,樊城等地。邸报上东州的灾害情况尚可控制。
更何况,按照行程计算,赈灾官粮也应早于曹州,拨至东州。
为何还会出现人吃观音土的现象,东州的灾情,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赵喜宝一阵心酸,本以为世道太平,不再出现当年无米可食的情况。
楚勤之的脸色,早已冷气凝结成霜,既然在路上都能遇见饿倒的人,前方的情况难以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