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目光巡过贺韶娘清秀的面容,随后敛下眼帘,意态娇慵地靠在椅背上:“你就没想过,若是有了你,他难免就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你此时来算计我,我不信你不会嫉妒旁人,毕竟贪图美色,人皆有之。”
“我不准你这么说大将军,”贺韶娘霍然仰起头,满目崇敬:“他绝非朝三暮四、贪花眠柳之人,大将军是好人。”
“你说得对,我也相信,所以你这朵花,也落不到他的眼前去。”兰庭轻飘飘地折下一枝花,丢在了她的面前。
贺韶娘急言道:“纳妾乃是主母的分内之事,小姐这般善妒,不怕外人说道吗?”
兰庭笑了笑,转而问道:“所以,哪怕进来守活寡?”
“是。”贺韶娘掷地有声。
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已经在贺韶娘的脑袋里,成了根深蒂固的存在,她识字,却并不去读杂书,她读书,却并不去思考。
兰庭打量了她好一时,原来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逆来顺受,无论你给她的脑袋里填了什么,对她有多不公不好,她都会接受。
还是,只是为了进入大都督府的应对之词。
“罢了,你没有容身之处,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我此前许诺的,会一直对你有效,你好好想一想,我言尽于此。”言罢,兰庭站起身来,带着丫鬟离开了花亭。
碧釉跟在旁边道:“小姐,您方才问得好生一针见血。”
兰庭声色疏淡:“我就随便问问。”
明灿灿的天光,洒落兰庭半身,贺韶娘艰难地从地上起来,扶着一旁的栏杆。
望出去看见少女脊背清直,宛若一杆翠竹,经过身边时,唯有清清淡淡的花香,她陡然在这种慷慨的阳光下,抬起双手抱头痛哭。
兰庭始终不以为,薛珩招惹来的花草,她有必要管的。
只是,贺韶娘既然读书识字,又有如此毅力行到盛京来,真将她陷入这里慢慢枯萎,在她看来,多少是在造孽的。
贺韶娘比谢桓同僚家死掉的那个女孩,连氏、谢如意等人,甚至是她自己,都要幸运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