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低头望着游莲,没有说话。
陡然听得康皇帝的名字,赵焱的脸上也难掩悲痛。
他弯腰扶起游莲,安慰道:“二姑姑不必如此……自打来到琉球,焱儿早就不敢奢望父皇归家了。如若没有你,父皇还得在灵州给人当牛做马,如今父汗顶着康皇帝的名号驾崩在归乡的路上,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尊荣呢……”
赵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强压的悲痛,但更多的,是对游莲的宽容和理解。
游莲听出来了,知道赵焱还会因为赵胥而悲伤,原本沉郁的心反倒舒服了一点,她正要抬起头来与赵焱诉说女真人的残暴和赵胥在灵州的悲惨遭遇,却听得赵焱又无比郑重地开了口:
“二姑姑……既然父皇已在归途上驾崩,焱儿便要在祖庙里添上父皇的牌位,给父皇发丧、起灵堂、架衣冠冢,皇帝该有的仪仗一桩也不会落下。只是……不是焱儿啰嗦,待你我回到鹿水,今日你与我说的这些话,还请二姑姑勿要再在外人面前提起。”
游莲不解,瞪大眼睛望着赵焱。
康皇帝是英雄,虽死犹荣,为何却连提都不许提?
赵焱不肯再与游莲多说,只说了一句“焱儿只是为了二姑姑好”,便转过头去,作独自悲痛状。
回想起自己初回兴化,和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和事,游莲很快便想通了——
就像宗懿说过的那样,一山难容二虎。两个皇帝,一个正当壮年,一个尚未加冠,除非一方主动让位,接下来的,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皇权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