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里,兜兜转转十年间无意扎下根,如今斩经断脉时才发现根深却并无盘虬,孤零零一条扎在地上。
断了,也就成了一桩槁木。
外婆动了动身子,收音机从毯子下滑落。
我弯腰捡起,无意间拨动开关,电池早在登机前就扣掉了,却仿佛感受到有细微的声音淌出来,是白天外婆站在白桦树下听的那首曲子。
飞机像一颗饱满的子弹轰然冲进厚重的云层。
我望着窗外,分明是一片虚无,却好像看到江怀生拦腰把我抱上飞机的景象,跳帧似的,又变成江沨背对着我弹钢琴的背影。我对着窗户喊,哥哥。
哥哥。
他始终没有回过头。
眨眨眼,所有画面消失不见。只有额头上的汗在窗户上晕出一的小块水渍。
我把外婆的收音机贴紧耳朵,反复听见那段缥缈的唱词。
“一场好梦匆匆醒,心已碎,意难伸。
从此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作对飞。”
十年,能拥有江沨的十年已经足够长,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