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斯野将四川人吃火锅的小骄傲写在脸上。
靳重山:“……”
斯野:“你会,但是你烫得没我好。我烫二十多年了。”
他的神情清亮明快,像高原上浅而清澈的溪流,晃在靳重山眼里。
靳重山笑了,“那你烫。”
斯野和靳重山分着把那一份毛肚吃完了,意犹未尽,“哥,还要吗?”
“不要了,还有那么多别的菜。”
斯野想想也是,“那我们回去之前再来吃一回,点它个三份!”
靳重山筷子一顿。
斯野以为他惊讶,以过来人的语气道:“信我,吃得完。回去之后就吃不到这种毛肚啦!我特别喜欢吃喀什的凉拌毛肚,但和牛油烫的不一样……”
大约是看到老板吃了不少,几位员工又端着酒杯过来了。
斯野起身和他们喝,靳重山望着斯野,那些和此刻的氛围极不融洽的情绪又起来了。
他生来就没有为什么事苦恼犹豫过。
高原上的生活很简单,旁人也许觉得他很忙,但只要一件事一件事去解决,就不会有茫然的时候。
从未体会过的挣扎悄然撕扯着他。
他当然想带斯野回去,斯野看起来也很想回去。
但一个更加理智而淡漠的声音说:这不对。
遥远的边疆,那不是这个开玩笑自称太古里潮男的设计师该待的地方。
他问斯野为什么的时候,如果斯野说去喀什寻找灵感,他都能勉强说服自己接受。
但斯野说的是为了他。
古兰茹孜为了靳枢名,放弃家人和族里延续千百年的婚姻传统。
靳枢名为了古兰茹孜,背井离乡,再也没有回到过重重山岭之外的故乡。
他们被当地人视作英雄,但在当年的他眼中,他们的爱情并不美好。
古兰茹孜在家的时间特别少,在被古丽巴依接走之前,他几乎是被靳枢名带大的。
幼小的孩子什么都不动,他只知道阿爸和其他人长得不一样。
他问:“阿爸,我们的名字为什么和别人不同?”
“因为阿爸的家乡不在这里。”
靳枢名给他讲东北辽阔的田野,讲秋天绚丽的五花山,讲支着大烟囱的工厂,讲永远精神十足的工人。
他又问:“那阿爸想念家乡吗?”
靳枢名沉默了很久,用那时的他还无法理解的温柔语气说:“想。但是你在这里,阿妈也在这里。”
古丽巴依这些年偶尔跟他说,古兰茹孜和靳枢名的爱情像喀喇昆仑上的雪一样纯洁。
他们都为对方放弃了最珍贵的东西。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