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沙发我都擦过了,坐吧,桌上有水,你自己倒。”任飞就像是很寻常地招呼家里客人,不,比招呼客人还随意,毕竟换成客人他还会主动倒水。
于是虞越便在离任飞不远的地方坐下,自己倒水自己喝,没再说话。
他有很多东西想问,可问题太杂太乱,一时间反而不知要问什么。
他摩挲着手中小小的玻璃水杯,听着外面大婶们大嗓门的聊天说笑和鸡叫狗吠,包括活动板房基本不隔音的邻居家动静,吵是真的吵,实在也是真的实在。
可扪心自问,若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他,他能习惯吗?
似乎……并不能。
“诶虞越,马上五一,这七天你有什么计划吗?”任飞忽然问。
“嗯?”虞越还在走神,听到他问后愣了下,随即摇头:“没有,你呢?”以前他的五一多数只有一两天真正空闲,其余时间要么是在上课,要么是在上课的路上,闲下来也就打打球和游戏,极少数情况主宅那边有任务去参加一些宴会和派对,生活挺单调的。
“我……”想去打工。可看着虞越一双眼睛,自尊心作祟,又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含糊道:“可能在这边待几天。”
“直播?”虞越想到的只有这个。
任飞忍不住嘴角一抽,很认真道:“我觉得普天之下的高中生应该都希望有个愉悦放松的假日。”
虞越耸耸肩:“即将高考的毕业生应该不在之列。”
任飞:“……”他居然无法反驳。
安静地吹完衣服,任飞关了吹风机看向虞越,见他低着头玩手机,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你穿灰色也挺好看,要不你衣服给我穿?”
虞越手一抖,送了对面一个人头。
任飞干笑,示意他看游戏:“你先打完这局。”
说是这么说,但虞越接下来明显不在状态,思绪有点儿乱,手自然也跟着迟疑,于是,毫无疑问,这场失败了。
白色卫衣放在一旁,任飞身上还穿着他的“吊吊衫”,这会儿正给墙角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打气。虞越突然意识到,他说在这边待几天可能不是随口一说。
打了一会儿气却没进多少,或者说,边打边漏的车胎让任飞皱起眉,他听了听车胎动静,又去厨房拿了一只便携式喷壶装上水在车胎上喷一圈,最终无奈叹气:车胎破了。
这会儿修自行车要比修电动车稀罕得多,任飞也不指望推着车去找修理店了。
洗手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到虞越顺口道:“帮我看下谁的电话。”
虞越迟疑半秒还是探头往桌上看一眼,随后回答:“魏老板(魏刚)。”
任飞甩水动作一顿,紧接着手往裤子上擦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旁拿起手机接听。
“小飞啊,是我,魏叔。”听筒里传来一个嗓音粗犷的男音。
任飞笑了:“魏叔下午好。”
“好,好。”魏老板连连应好,笑声爽朗,“这个,小飞,明天五一长假,你……有空来叔这儿帮两天忙吗?”
任飞刚想说有空,余光看到虞越神情略肃穆的样子,想着之前还和虞越讨论过五一安排,心情顿时有点微妙。
他顿了顿,道:“我迟点再给您答复行吗?”
他个人是一点意见没,甚至和虞越讨论说在这待几天其实也是和这通电话主题有关,在他手机里备注为x老板的都是他酱猪蹄的客户,他本就想用小长假来为自己创收。
只不过,他有空闲,市里那个“家”有没有特殊安排他尚不清楚,虽然以虞越口吻判断应该没其他事,但还是想问到过徐管家确认。
“迟点是多久?”对面魏老板有点急切,“小飞啊,叔这边明后天有客人包了所有包厢,为的就是你那一口酱猪蹄,叔也不跟你说虚的,这两天的活计很轻松,最多三小时,不,四小时就能搞定,叔一天给你开两千,成不?”
一天两千,两天就是四千。
任飞……很可耻地心动了。
他不说话,魏老板更急,带着十里塘口音都出来了:“小飞,你是不是先接咯其他生意?”
任飞失笑:“没有。”如果他接了一单生意,其他人再来请,他会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