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的行动发生的极为突然,即便是那北镇抚司的齐承也没有想到,连他都是在被窝当中被人给叫醒的。
不过在他清楚了这一次的计划后,便第一时间命人朝着皇宫而去,将锦衣卫中的行动向朱棣汇报。
这也是之前他从皇宫离开时,皇上亲自交代的事情。
乾清宫中。
在将自己孙子晾在那折磨了大概整整一刻钟后,朱棣将手中的这份奏折给处置完了,这才想起自己面前还跪了一个人。
瞧着自己的孙子,那额头上渐渐浮出了汗珠,朱棣嘴角微翘的同时,也是故意沉着声音问道:“交代交代吧。”
突然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下面跪的腿都疼了的朱瞻墉神色一愣,可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交代交代
交代啥,你倒是开个头啊。
可这话他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滴咕两句,是绝不敢在老爷子面前说出来的。
但想了想,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的,硬着头皮问道:“爷爷,您让孙儿交代什么啊?”
随着朱瞻墉这话说出口,老爷子突然一拍桌子,说道:“交代什么,还要朕告诉你吗?”
此时的朱瞻墉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他好端端的,连京城都不久待,他能交代啥啊
正当朱瞻墉不知所措时,那面前的老爷子朱棣突然说道:“你跟你大哥在私下里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朕一件件给你们讲出来吗?”
老爷子此话一出,朱瞻墉的心中顿时一紧。
老爷子真的知道了?
可如今即便是知道了老爷子要他交代什么,他却还是不知该怎么说。
自己和大哥在私下里谋划的事情多了,这老爷子让交代的到底是哪一件?
是今日那黄俨所看到的水渠,还是说那水库、亦或者其他?
一时间之间,朱瞻墉那额头上的汗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这些事情倒不是他不敢说,而是之前他答应过自己大哥,这些事情绝不可以被老爷子甚至是他爹他娘所知道。
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大哥可是前所未有的尊重。
虽然他朱瞻墉平日里嘻嘻哈哈惯了,可在正事上却还未掉过链子。
除此外,这还关乎到一个他与自己大哥之间信任的问题。
在仔细的想了想后,朱瞻墉还是梗着脖子说道:“爷爷,孙儿真的不知道要交代什么,我跟大哥?我跟大哥之间也没有做什么啊?”
听着朱瞻墉的回话,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只知道嘻嘻哈哈,身子上没点儿骨头样儿的孙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把嘴给咬住了。
晾了他一刻钟,还真就硬生生的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他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皇孙了,就是许多在朝中经历过不少事儿的大臣们,在自己面前也没有这一份胆识,不会比这小子表现的更好。
想到这里,朱棣也就不再诈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爷爷问你,之前你二叔三叔交给你大哥的10万两银子,听说都被你运走了,这些银子你都用到什么地方了?”
听到老爷子问出这样的话,朱瞻墉也渐渐明白点什么。
老爷子应该是在玩顺藤摸瓜
想到这里,朱瞻墉再回答时,便坦然了些:“爷爷,大哥交给孙儿的那些银子,孙儿都用在了帮助一些饥民难民的身上。”
听着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便扯起了谎,朱棣顿时一怒,道:“放屁!饥民难民自然有朝廷解决,那大哥现在是监国,他调配些银子就是了,何须要你们专门坑你二叔三叔的银子?”
“小子,爷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以为爷爷不会责罚你,此事关系国政,就是你爹来了,该罚爷爷也是要罚的!”
老爷子的话,让朱瞻墉心头无奈至极。
他以为
他可从来不会以为老爷子不会责罚他。
可大哥交代他的事情,这些是能说的吗?
不能。
可怎么办呢?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朱瞻墉这小子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想来想去,能够被老爷子所知晓的事情也无非就是两件,第一件便是老爷子刚刚所说的那些银子用处的事情,而第二件便是今日那黄俨去找自己时所经过的那些水渠。
如今唯一拿不准的,就是那东厂的厂督黄俨所过之处到底都看见了些什么?
反正今天躲是躲不过去了,以老爷子的态度,他今天又不说出个一二三,就绝不可能从这乾清宫中走出去。
想到这里。朱瞻墉便只好故作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朝着老爷子一拜,说道:“爷爷孙儿真的没有跟大哥私下里做什么事情,也就是我们花了些银子,将那长江的水源引到了京郊之地。不过,爷爷,我们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自己,那些土地,我们可一分都没有开垦过,如今还全都是荒地。”
“而做这些,无非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将这些荒废的土地转化为种植水稻的良田,如果能行,便可在朝廷上推广,为整个应天府,乃至于整个南直隶都增加无数的良田数目。”
听着朱瞻墉所交代的这些事情,朱棣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些。
因为他说的这些跟刚刚黄俨所交代的那些话还对得上号。
“还有呢?”
关于朱瞻墉刚刚交代的事情,朱棣并没有细究,而是继续追问道。
而在听到老爷子这话时,朱瞻墉的心里也是一沉。
老爷子没有细问关于这水渠的事情,想必就是从那黄俨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信息,而他继续追问,并且如此的态度坚决坚定。
显然在他心中知晓,除了这水渠之外还有其它的事情没说。
想到这里,朱瞻墉也不敢再犹豫,直接便将在水库的事情说了出来。
关于这水库之事,老爷子之前便在朱瞻基的口中所听到过,但当初却是将其用在了治水之处。
心里头琢磨着这水库的同时,老爷子显然并不满意仅仅听到的这些,他还想从朱瞻墉的口中听到更多的事情,便又追问道:“还有什么,别叫我一点一点的问,再敢有所隐瞒,爷爷先把你关一个月,到时候看你小子还敢不敢隐瞒。”
听到老爷子要将他关起来,朱瞻墉顿时哭丧着脸,对老爷子说道:“爷爷,没有了啊,该说的孙儿都说了,哪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我大哥来来回回一共也就给了那么点银子,还想要孙儿做多少的事情啊”
瞧着朱瞻墉那小子满脸欲哭无泪的模样,朱棣一时之间还真被他给忽悠住了。
不过仔细想想,那小子说的也没错,这前前后后一共就那么点的银子,没有从朝廷调银子,太子府更是穷的叮当响,自己儿子有多少钱,他朱棣还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这俩小子能弄来多少的银子?
就算他们这俩小子有能耐将那长江再弄一条出来,那也得有银子不是。
想到这里朱棣便也就没有再深究,而是转头问道:“那长江距京郊之地路途遥远,你们是如何将那河水引过来的?”
朱瞻墉见老爷子没再追问,心中也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至于这饮水的事情,也就不再隐瞒,既然老爷子都知道了,隐瞒也没用了。
“爷爷,其实这事也很简单,就是我大哥偶然之间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可以用作铺设河道,而这些材料在铺设河道后不会出现像普通的使土一样决裂的事情。所以便想着在京郊那地方试上一试,如果做不成也就算了,无非就是损耗些银子,可若是做成了,便能将京郊那一片原本不适合种植水稻的区域转化为一亩亩的良田。”
“大哥说了,爷爷您平日里为了朝廷的朝政而忧虑,作为孙子,总是要替爷爷您想一想的。”
朱瞻墉捧着一张笑脸奉承的说道。
至于这话,还真不是朱瞻基说的。
完全就是这小子临场瞎编的,至于这马屁拍对了没有,就跟他朱瞻墉没有一点关系了。
拍对了就当是给自己大哥说了些好话,自己此时也能好过一些,要是拍错了那也是自己大哥说的,跟他朱瞻墉没有半点关系。
而老爷子在听到朱瞻墉这些话后,原本紧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这些话是那小子说的?你大哥能有这心思?”
对于自己的大孙子,朱棣还是很清楚的。
那小子但凡能为他这个爷爷着想一丁点,那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以及度田令,就不会是到了自己逼迫他每日过来亲自教导处置政务时才说。
只要在那小子的面前给他留丁点儿的余地,他就绝对会冲着那丁点的余地钻进去。
头都不带回。
不过朱瞻墉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子,这孙子拍爷爷的马屁,他朱棣还是挺高兴的。
“行了行了,废话也不要再多说了,虽然你小子没有背着爷爷与你那大哥在暗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你要先告诉爷爷,也不准在爷爷面前有丝毫的隐瞒,否则若是被爷爷发现了,你小子的后果自己掂量掂量吧。”
闻言,朱瞻墉赶忙对着自己爷爷拼命的点头。
一脸郑重的说道:“是是是,爷爷放心,以后孙儿一定对爷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着这小子讨好的模样,朱棣不由的摇了摇头。
从今日接触的情况来看,这小子的秉性还算不错,虽比不上他大哥,但以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来看,往后一些事情还是可以交给他办的。
日后等他大哥登临帝位后,这小子也能在一旁帮把手。
而现在就让他这个做爷爷的先培养培养吧。
想到这里,朱棣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不过瞧着那小子翘首以盼,似乎就等着自己开口放他离去的表情时,朱棣突然对着这小子笑了起来。
“天色这么晚了,就放你先回去?”
听到这话,朱瞻墉顿时拼命的点起了脑袋。
可朱棣却在笑了笑后,说道:“现在放你回去,让你跟你大哥串供?”
听到这话的朱瞻墉,顿时脸色一愣:“爷爷孙儿绝不会跟大哥说什么的!”
本以为老爷子已经相信了他的‘忠诚’,却不曾想,老爷子压根就没这么想过。
“行了,今夜你还是在这宫里睡吧,明日一早,带爷爷去瞧瞧你们搞出来的那些水渠,朕倒是要瞧瞧,能让你大哥这么精心准备,还故意隐瞒着不让别人知道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老爷子要亲自去看,朱瞻墉的脸色,瞬间一变。
今日那黄俨之所以只看到了那些水渠和水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深入到矿区以及更远处的地方就被自己撞见了。
可如果明日是老爷子亲自去瞧,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好湖弄了。
到时候,他大哥让准备的那些东西,可就都暴露了。
真到那个时候,他大哥还不提着刀来砍他?
不仅如此,自己刚刚可是在老爷子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以后对老爷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这转头若是被戳破了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