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阮抿了抿唇。
沈负突然把牵着她的手放了,并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现在自己试试。”
乔阮深呼了一口气,迈出第一步往前滑。
然后啪唧,摔了。
......
他们是七点离开的,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去了趟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沈负已经不在了。
李月明说他去舞蹈室接苏瑶月了。
“下周市里有一场舞蹈比赛,她为了能得第一,台风天都在练习。”
苏瑶月。
乔阮听说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了,她终于没有按耐住好奇,问李月明:“苏瑶月是沈负的亲戚吗?”
“不是。”李月明告诉她,“苏瑶月的妈妈是许阿姨的朋友,他们两家从小就认识,后来苏瑶月爸妈出国做生意,把苏瑶月留在了许家。“
乔阮愣了好一会:”那他们的关系……“
”我觉得是互相喜欢的吧,只不过都没开口。”
乔阮突然觉得有什么好像破碎了。
她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那句话好像说的确实没错。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她的喜怒哀乐好像全部来自于沈负。
明明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却变成了一个依靠沈负才能存活的的菟丝子。
她像是做了一场荒诞大梦。
可是梦醒了,她又觉得自己走不出来。
本来只是百分之二十的喜欢,因为沈负对她的那些好,又到了百分之百。
乔阮觉得,这些明明沈负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他不对她那么好,她也不会喜欢上他。
这样想完,她又感觉自己不可理喻。
她在那一瞬间,好像变成了心理阴暗的小孩,把这一切都推到沈负身上。
但也只是那一瞬间,她知道,沈负对她并不是例外。
他对谁都是这样,只是她很少被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一旦得到,才会觉得离不开。
难怪都说女孩要富养,缺爱的小姑娘是很容易被一点甜头骗走的。
车开到巷子口进不去,李月明说要下车送她,被乔阮拒绝了:“没事,就几步路,你们先回去吧。”
她不想再和他们待在一起了,怕被他们看出端倪,情绪忍的太难受。
她其实很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
他们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乔阮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士多店的阿姨和她打招呼,乔阮没听见,眼神空洞的上了楼。
暗恋都是苦涩的吗?
可能只有她的暗恋才是苦涩的吧。
第二天去学校,李月明又请假了。
她告诉过乔阮,她每次各种花里胡哨的请假理由都是因为她起不来床瞎编的。
乔阮想,她今天大概也没能起来。
刚到教室,学校的广播就通知今天的早操取消了,改成开会。
教室里一阵怨声载道,每次开会都会开很久,站的人都要累死。
乔阮合上课本,看了眼被人群堵塞的教室门口,就稍微坐了一会。
等人群稍微少了点,她才起身。
刚过去,听到身旁一到不耐烦的骂声:“操。”
她抬眸看过去,江演就站在她身旁,大概能是觉得和她离的近晦气。
乔阮看了眼他右边那么大一块空地,最后还是自己往后退了退。
他讨厌她,不想靠近她。她同样也是。
直到下了楼以后,乔阮才知道,那是一场批评大会。
上次动手打她的那几个女生,一人劝退,两人留校察看,剩下的统统请了家长。
学校针对此事重点讲了:“现在校园暴力不光是学校事件,也是社会事件,从今天开始,发现一个重罚一个!”
班里的女生频频往回看,嘴里的议论声音不算太小,乔阮都听见了。
“该不会是乔阮去告的状吧?”
“也太过分了,又没把她怎样,我听说就抽了她两个耳光,哪有这么严重,居然还劝退。”
“其实我觉得莫雅人还挺好的,讲义气,她也只是替夏红苑打抱不平,只是方式不对。”
“我以前还觉得乔阮被她们欺负挺可怜的,现在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行了,小点声,别被她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了。”
她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当事人无动于衷,丝毫反应都没有。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回到教室以后,他拿出一张花名册。
他们班是一个月换一次位置,现在正好一个月。
“今天换下位置啊。”他把花名册递给班长,“按照上面的名字调整一下座位顺序。”
这次的座位标准就是把那些坏学生分散。
能进一班的成绩都不差,就是不肯学。
所以班主任希望那些好学生的学习氛围能够带动感化他们。
乔阮看到上面的名字了,她坐在江演旁边。
看到座位表以后,那些人都在笑。
班主任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让他们安静点把座位换好。
乔阮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从江演坐在她身旁开始。
于是一下课,她就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希望能给她换一个位置。
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劝她:“我知道江演是差生,但老师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你这么用功,久而久之他肯定会被你带动的。”
“行了,马上就要上课,回教室吧。”
乔阮的左手死死掐着自己胳膊,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她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一起过来,她突然觉得,人生好像也就这样了。
回到教室,她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明明坐在最后一排每天都在睡觉的江演,现在却罕见的在看书。
乔阮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只能拼命做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写到一半,凳子被踢了一下。
“喂。”
听到这个身影,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抬眸看过去。
江演吊儿郎当的坐在那:“笔借我。”
乔阮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他。
他旋开笔盖,问她:“全校第一,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她点了点头,眼睛始终不敢看她。
江演在她外套上写下一个单词:idiot。
“这个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乔阮看了一眼,伸手按住那个地方,头埋的更低,都快贴到桌面了。
江演靠近她的耳边,气音拖着笑意:“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乔阮紧咬下唇,嘴唇都咬破了,鲜血的铁锈味在她整个口腔里弥漫。
江演垂眸,看到唇上的那块血迹,笑意敛了点,坐直了身子,从她耳旁离开。
那支笔扔了回来,他拿上书包走了。
没关系的。
乔阮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考完以后她就能离开这个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