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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小娘子只着雪白寝衣, 一张素面未着粉饰, 丹唇若樱,肌理靡腻。三千鸦发垂了满肩,更衬得肌肤如玉莹润,娇慵无数。

乌眸还带着些惺忪睡意,在日光之下却如琥珀玉石,流泻出一片流光碎金。

只是掩在浓密的睫羽之下,无人察觉。

美人的一只玉足轻轻落在毯子上,手接过另一位婢子递来的茶盏。抿了口,又吐在一旁的小金盆中。

这时才方是清醒了五分。

明萝梦以手掩唇,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白鸠见她这副娇憨模样,仿佛仍是那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儿一般,不由掩着心中笑意。道:

“这午后的太阳啊,可刺眼着呢,娘子再不起,可就晚了。”

明萝梦垂下了睫,却低哝了一声。

“可白鸠姐姐,我又做梦了。”

模样绝色的小娘子,仿佛笼了一身的失落,道着娇声软语。纵然白鸠身为女子,心也酥软了三分。

可听她如此说,白鸠却又微微头痛:

“娘子,又是那个梦么?”

明萝梦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上元二年秋的某个雨日,她曾撑着一柄十二骨的油纸伞,与女婢从红药桥上走过。

那时天幕落雨,晦暗不明,街上鲜少有人。

可自青石板上驶来的一辆马车,却忽然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那马车通体玄黑,有种古朴大气的贵重感。

风吹起车帷之时,露出车内之人的半张脸。那人下颔明朗,薄唇微抿,一身气质似是比雪还冷。

他肤白如玉器,穿绣麒麟玄服,应是养尊处优之人。

然而那男子虽似是出身不凡,却仿佛落了满身的寡淡和冷清,仿佛是走了漫长的路,疲惫而失望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