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三妙侧目,没有多少人知道当今天子习惯性失眠,到底偏头疼和失眠,熟因熟果,也难分辨了。
如此,他在旧书阁里所有的古怪,都可以解释通,他真的只是想睡个好觉而已。
一夜好觉对失眠的天子而言,竟然是世间难得的奢侈。
李太真问起关于下元节祭祀的典仪是否安排妥善了,李雘说:“袁天师亲自处理的,圣祖殿坐北朝南,圣祖像正对大殿之门,面向朝谒者,二宗先帝真容塑像相伴,瑞宗在西,忠宗在东。”
李太真闻后不语。
连柴三妙都察觉出一些什么,大唐以东为尊,而忠宗,是长盛公主的父亲。
李雘垂着目,这次真的笑了,“关中郡望五姓联名上书,奏请祭祀二宗,他们想说什么?京兆韦氏是在提醒朕,就算去了洛阳,东都的这位皇太女,身份也比朕尊贵。”
蓦的,冯内侍立刻伏地叩首,柴三妙见状也跟着做。
天子动了怒。
“河东、河北、河南,此三道皆为他们掌控,安插亲信,多年来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也算相安无事。若不是他们纵容,安东都护府岂敢私屯战马,平卢节度使镇抚室韦、靺鞨,治营州,年年送去洛阳的珍宝,车载船装,辖兵三万余众,他们想要的只怕是含元殿上的那把椅子。”
大明宫含元殿,万人之上的椅子,天下仅此一把。
“瞧圣人把他们吓得。”
李太真让冯内侍和柴三妙平身,听完后,只说了一句,“圣人动了平卢节度使,便是触了他们的逆鳞,长盛公主乃本朝第一位先皇太女,你这个堂姐从来就不是平常人。”
听到此处,柴三妙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平阳柴氏拒绝与京兆韦氏的联姻,他们站对了边,所以现下她才有资格让李太真留在厅内。
可是她听到的帝国秘闻,让她心惊胆战,并不是自己这个层级能触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