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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迎接他的是更大的打击,独孤默竟然全盘接纳姜侯的意见,开始对着成卷的书画下手,召了一帮士兵过来打开画卷站成一排,空旷的前院拖出来四张大织毯按摆的地方编了号码,挨个细细看过去,边看边指着相应的织毯:“四号”或“二号”。

兵卒们跟牵线木偶似的听从他的指派,只负责打开展示卷起来放去他指定的织毯,效率倒不慢。

李恪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眼见着清雅的独孤默竟然听从姜不语的调派,都快成姜侯手底下的兵,凡事不懂思考无条件服从命令,不由小声问他:“是不是姜侯胁迫你了?你有把柄在她手里?”才对她言听计从?

独孤默被六皇子的猜测逗乐,但他没法告诉李恪,如果麟哥儿算把柄的话,那确实有个小人质在姜侯手里,不过那对他听从姜侯调派也是毫不相干的。

他扫了一眼正指挥着龙虎营的人从田家库房往外抬箱子的姜不语,从她惯熟的行为推测出她此时有多轻松,竟然还回头朝他的方向笑笑,只是笑容到一半便强行刹车,原来这笑意竟被李恪逮到了,他还回瞪了一眼,于是姜侯的笑意变了味,变成了挑衅的坏笑,好似在嘲笑李恪未曾说动独孤默。

姜不语转头继续清点抬出来的箱子,李恪大为不满:“阿默你怎么能跟姜侯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独孤默忽然冒出一句:“殿下离京四年,此次回来也该娶正妃了吧?”

李恪一呆:“什么意思?”

独孤默把田滨大人对他的担心转送给了李恪:“殿下于男女□□还未开窍,等殿下娶妃再说吧。”

李恪:“……”

他这是被伴读取笑了?!

大家都是光棍,谁也不比谁领先一步,怎的独孤默就透着股过来人的优越感?

田家一场抄家,足以让李恪认识到,他从小到的伴读自从栽进了姜侯的无底深坑,早都背叛了他们的情义,甚至与姜侯还没成一家人,便已经凡事听从姜侯吩咐,比以夫为天的女子还要乖顺听话,他也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心情算不得愉快。

不过独孤默后来在所有东西送进宫之前,往分类整理的字画箱子上贴字条的时候还是向他解释了原因:“殿下只想到田镜明收藏字画的艺术性,却忘了考虑这些字画收进国库之后该如何处理。前朝大家的孤品送进宫去留给陛下欣赏或者赏赐给臣子,可那些价格不高的放在国库最后不过留着虫蛀鼠咬,成一堆废纸,姜侯请我来分类整理,她多半会跟邓大人提议换成银子充实国库。”

姜不语常年在北境,虽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但实则那些年她负担很重,常年想办法赚钱填饱姜氏庄子里养着的那帮伤残老兵,有些字画固然值得收藏传世,但于她来说还抵不上几十车的粮食来得实际。

李恪只觉得头盔不堪重负,压的他脖颈子打弯,连脑袋都垂了下来:“这么说还是我错了?”

独孤默笑着安慰他:“对错谈不上,只是殿下从来不曾操心过这些琐事,难免顾忌不到。”

李恪在幽州掌军,粮草军饷自有专人打点,况且赵躬倒台,谁人都知六皇子在幽州,饿着谁也不敢饿着皇帝的儿子。

这四年间朝廷不曾拖延幽州军的粮草军饷,而军中铲除了金守忠手下那批心腹蛀虫,留下来的都是忠直之辈,也再无克扣粮饷之事发生,北境连一场仗都不曾打过,他哪里知道姜不语曾经的艰难。

直忙乱了三日,才将田镜明家中所有财物清点完毕,女眷投入天牢,奴仆拉到人市上另行发卖,姜不语带着抄家清单入宫见皇帝陛下,还拉上了邓老大人一起过去,途中提起想要把田镜明的字画处理了,还催促邓老大人:“上次不是跟老大人提过吗?赶紧把铺子开起来吧。”

李恪:“……”还真让独孤默给说中了。

他再瞧不顺眼姜侯身上许多毛病,也知道她脑瓜活主意多,对于大渊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忠直纯臣,他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觉得还是过于轻率了,多半是刚回京时被独孤默拉着诉苦,激起了他对姜侯的不满。

她也将独孤默折腾的过于可怜了。

李恪再欣赏她,感情上也有一定的倾向性,再加上姜不语的态度实在不够谦逊,他便想着治她一治,也省得独孤默跟她在一起吃苦头,谁知反倒是自己考虑的太过浅显。

他跟着姜侯一起入宫,这次倒是老实多了,本着学习的态度保持沉默。

皇帝接过厚厚的抄家名录细细看了一遍,发现他手下的臣子日子过的都比他要宽裕不少,他要修缮宫殿还得考虑再三,被邓嵘哭两回穷都只能放弃,依照田镜明的字画收藏来看,他应该很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