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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夫人也有几分为难,但两人平日处的俨然亲姐妹一般,这事早晚会在京中传开,她也不好藏着掖着,握起史夫人冰凉的手安慰她:“我也是听我家老爷回来转述,他还说姜侯此人能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之上,比一般的男儿还要狠辣,轻易招惹不得,被她咬一口能致命。也是你家老爷不知她的脾性,这才……”

她还道:“你家老爷如今使不上力,可姜侯与北狄小可汗情份非同寻常,听说这些日子都是姜侯陪着小可汗四处转悠,两人说说笑笑,看见的人可不少。你家月儿要嫁去北狄,你要不要想想办法?”

得罪了姜侯,史新月从小娇惯胸无城府,若是姓姜的略微多几句嘴,她女儿在北狄岂有好日子过?

史夫人摇摇欲坠,紧握着她的手犹如抓住一块浮木:“那我现在怎么办?”她很快打起精神,吩咐丫环开库房:“去,备一份厚礼。”

送走了御史夫人,便派人去给田夫人送信。

这天傍晚,姜不语刚刚与阿古拉分手,骑着马唱着小曲带着一众护卫到家,便看见三辆马车,她还颇为奇怪,问黎英:“难道是谁家小娘子来探望我?”想想自己女儿身对外公布之后,连左拥右抱美人的快乐都没有了,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黎英犹豫再三:“会不会是来找主子麻烦的?”

男人败下阵来之后,派妻子上阵,肉搏肯定是输的,但用舆论攻势也说不定呢。

姜不语皱起眉头:“要不我找个地方躲躲?”她与男人厮杀起来文斗武斗都不怕,最招架不住的还是女人流眼泪,到底还有个怜香惜玉的老毛病。

黎英哭笑不得,主仆停住马头,没想到当先一辆马车上探出张略有几分熟悉的笑脸,高兴唤道:“姜姐姐回来啦?”

姜不语:“……”这称呼听着真新鲜。

她细一瞧,一颗心顿时落到了实处,原来是侍郎大人的亲妹独孤晴,数年前两人见过面,当时她还是个小丫头。

“你怎么过来了?”姜侯驱马近前,对上小丫头仰慕的眼神,放下一颗心,只要不是寻仇的便好:“后面也是你们一起的?”这小丫头莫不是纠集了一帮姐妹来闹她?

独孤晴扭头往后面瞧了一眼,也是困惑不解:“后面的不知道是谁家马车,我与母亲过来探望麟哥儿。”她大大方方掀起车帘,露出里面独孤夫人一张忐忑的面孔。

独孤夫人自从知道了姜侯在婚姻上的态度,原本笃定孩子都生了,她与自家长子定然会成亲,谁知斜刺里杀出来个小可汗,她才知道原来只要能入赘定北侯府,不管是她儿子还是小可汗,姜侯根本不在意。

这才有点慌了神。

诚然姜侯这样的儿媳妇,独孤家后院也盛不下,姜侯招赘不要紧,但以她的强势,大孙子必然是留不住了,说不得还会给孙子招个新爹,到时候麟哥儿继承了定北侯府,一家子快快活活过日子,只怕连她这个亲祖母都不会再认了。

想到此处,她便觉得心里难受,思虑再三,终于悄悄派人打听姜侯行踪,决定先上门探个虚实,再做计较。

姜不语下马,独孤晴也扶着独孤夫人下了马车,她抱着行礼,纯然一副男儿作派,就算是对外公布了女儿身,她也依旧是一身男儿骑马装,头顶束冠不做女子打扮,客客气气道:“阁老夫人请——”哪有视她如未来婆婆的意思,分明只当她是朝中同僚的妻室。

独孤夫人心下一凉,面上还得强撑着笑意:“姜侯请——”

一行三人正要入内,忽听得身后马车内有人急呼:“姜侯留步!”紧跟着两辆马车里的人跟约好了似的,纷纷掀起车帘,却是两名陌生的中年妇人。

姜不语很是茫然——她从来只招惹青春年少的小娘子,几时认识贵妇人了。

两名妇人下车的瞬间,独孤夫人小声在她耳边解惑:“打头的是史尚书夫人,后面那位是田尚书夫人。”

独孤阁老与这两位政见不合,两家在京中来往不多,不过平日在各家宴席之上打个照面的交情。

两位夫人近前来,也顾不得独孤夫人异样的眼神,面直挺挺跪在了姜不语面前,求求向她叩头:“求姜侯救小女一命!”她们倒聪明,并未提姜侯打击报复之语,生怕惹恼了这位,自己的女儿落不到好下场。

姜不语朝后退了两步,有些为难:“两位夫人没头没脑的,本侯不明白是何意。”

独孤夫人无意之中撞上,难得见到两位平日趾高气昂的当家夫人跪在姜不语脚下叩头,内心莫名复杂——近两三年之内,四皇子颇有气象,田史两位大人又是四皇子一党,隐隐以潜邸之臣自居,两位夫人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也不大把京里一众夫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