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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还好。”再想到姜不语在幽州军中的声望,李恪心绪莫名复杂,甚至还怀疑独孤默是否早就知道真相,才一直在他面前为姜不语说好话。

阿古拉可不管殿内众人如何作想,进京见到姜不语,于他来说便是喜事一桩:“进了幽州城才知道世子——姜侯离开军中多年,想来这几年日子过的很逍遥吧?不知道姜侯这一向做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四处走走看看。”姜不语与他四年多未见,发现阿古拉竟然很是健谈,过去都是她连哄带骗才能说动他达成合作,没想到他当汗王之后竟然有变成话唠的趋势,不由奇道:“汗王座下朝臣是否性子都比较活泼?”

阿古拉:“姜侯何出此言?”

姜不语:“总感觉汗王比过去要……活泼不少。”

阿古拉哭笑不得:“过去本汗与姜侯处于敌对立场,自是要谨言慎行,免得败在你手上。现在两国互为兄弟之邦,自然是以兄弟之礼待之,不必再顾忌言行。”

他心中不无感慨,也就姜不语能够在打个照面的功夫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此姝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与过去的他相比,登上汗位收回权柄之后,王庭之中风向大改,再无人说他煞星转世,转而都吹捧他英雄盖世,与众不同,而多年来蒙在他身上的阴霾被彻底揭开,他头顶晴空万里,脾气也自然好了起来。

皇帝原还想着,阿古拉进京就打听姜不语的下落,说不得是两人战场上的心结未消,及止姜不语进殿之后,听两人言谈再观其形,他心中竟生出个荒谬的念头——北狄小汗王不会是有意于姜侯吧?

正聊得热闹,忽听得殿外内侍通传:“陛下,独孤侍郎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皇帝笑道:“独孤爱卿年少有为,与汗王差不了几岁,正好年轻人在一处多聊聊。”

待得独孤默进来,阿古拉一眼便认出这张面孔:“原来是你?”他眸光在姜侯与独孤默身上扫过,若有所思。

两人初次相见,姜不语与独孤默还装作表兄弟前往沿林大坝刺探军情,事败之后被他一路追杀,也算得印象深刻。

独孤默抱着一摞卷宗,先将卷宗递了上去:“启奏陛下,这是路霆一案的所有卷宗,复审完毕,只等陛下降旨定罪。”转而向阿古拉客气道:“汗王路上辛苦了。”

皇帝奇道:“你两人也认识?”

阿古拉道:“说起来此事也好笑,当初姜侯还是世子的时候,与这位独孤大人乔装表兄弟前往沿林大坝,还顺带绑了本汗当时的未婚妻回幽州,本汗带兵追击,竟还是让他们逃了。”回首往事连他也禁不住要苦笑:“独孤大人虽然不懂武,但姜侯跟一尾鱼似的滑手,当时抓住了她,说不定后来的战局都大为不同。”

北狄军屡次大败于姜不语之手,后来甚至军中将士听到姜不语的名头都产生了抵触心理,总觉得必败无疑何必一战?

两国交好互市开的头一年,王庭有些老臣冷嘲热讽,对外大肆抨击阿古拉胆小怕事委屈求全,老汗王深陷大渊都不肯施救,冷血无情,可是草原各部侥幸活着回来的部众女眷们却对新任汗王感恩戴德,总算不用打仗了。

再过得两年,老臣们被新任汗王彻底收拾打压退出朝堂,随着互市的生意越来越好,许多牧民手中积压的草药牛羊皮料等物与大渊换来了布匹粮食,不经过战争掠夺也能让大家填饱肚子,草原上下尽皆拥护,而想要接回老汗王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

身为战胜国,皇帝笑得舒畅开怀:“若无姜侯奇谋善战,恐怕两国边境如今还陷入战火之中,苦的可是边关百姓。”尤其听到北狄汗王夸赞姜不语,他更加觉得自己前日封侯极为明智,否则此时当着汗王的面聊起旧事,岂不让汗王以为大渊对有功之臣吝于恩赏。

“陛下言重了,可不是微臣一人之功,而是幽州军中众将士齐心协力、陛下圣明烛照,才能平定边疆,让百姓过上安宁的好日子。”

阿古拉与姜不语数次交手,被她气吐血的时候有过,被她忽悠与之合作也有;更有震惊于她身为女子的果敢聪慧,敏锐过人,鲜活有趣,四年间无数次回想,总觉得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便是人生一大憾事。

原来无法无天的她在大渊皇帝面前,竟难得一副规矩老实的模样,装的倒挺乖。

阿古拉抱拳道:“父汗在大渊作客,本汗与父汗久未相见,不知道皇帝陛下能否同意本汗前去探望父汗?”

李恪心道:你可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亲爹了,真是孝顺!

皇帝笑道:“汗王随时可以过去。”他的目光在殿内几人身上扫过,阿古拉立时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忙道:“不知道能否请姜侯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