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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从小饱受教书先生荼毒,又有亲娘拔苗助长,轮到儿子只有一个要求:玩的开心。

柏润家贫,在街市间卖画代写书信维生,顺便准备科考,听说姜府接连试了许多先生都不大合姜府小公子的眼缘,朋友怂恿他:“就是个三岁小儿,有甚教不了的?说不定是那些老学究们太古板了,不如你去试试。”

他向来随性,听说姜府薪酬开的极高,抱着随意试试的态度前来,姜大爷亲自面试,问他教小儿读书可有计划,柏润一问三不知,再放他陪姜小公子单独玩会儿,他随手画了两只兔子,博得了姜小公子的欢心,便被留了下来。

后来休息,他出门会友,友人问及他被聘的缘由:“听说去应聘的西席不少,怎单单留下了你?”

柏润道:“许是我教学生有些不务正业吧?”

朋友:“……”谁信啊,瞎话都不带这么编的。

姜大爷有言在先,她也不指着姜小公子将来读书入仕,别整日把孩子死拘在书斋里。

主家既然发话,柏润乐得轻松,视教书为“哄孩子玩”,每日玩的花样百出,姜小公子跟着他去街市间转悠,回来便有斩获,师生间相处的十分融洽。

近来随着姜小公子识字量突飞猛长,见到姜大爷读书便好奇的要读一读她的书——没请西席之前,姜小公子还是个睁眼瞎,姜大爷的香艳野史话本子满房间乱丢也不怕。

姜不语捂紧了话本子,再顺手将鱼竿拉起来,果然钓起一尾肥硕的鲤鱼,丢进旁边桶里,再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瓜:“麟哥儿怎么来了?”

姜麟奶声奶气的说:“先生坐在院里睡着了,我偷偷跑了出来。”他爬上姜不语的腿,自动在她怀里坐好,抱着她的脖子小声说:“爹爹,咱们偷出府去吃汪奶奶家的桂花糕吧?”

姜不语左右瞧瞧,四下无人,抱着儿子去翻墙,在麟哥儿激动的差点叫出声的同时,她食指抵唇“嘘——”示意他消声,小家伙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激动的小脸通红。

墙内不远处,黎英兄弟俩眼睁睁看着姜大爷在自家院里跟做贼似的翻墙,无可奈何跟了上去。

当初姜不语怀孕之后,带着自己身边的人从幽州出发,说是要去扬州游玩,但她沿途游山玩水,遇到可心的地方便住一个月,住腻味了再走,吃到美食也多留几日,再换地方。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当她的肚子显怀之后,身边人还当她从小辛苦,如今无官一身轻,随意吃吃竟也贴了一肚子膘,却在某个路途中的小镇上被集合在房里告之真相——姜大爷其实是女子。

彼时黎英尚能维持表面的镇定,黎杰简直不敢相信,还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澄心澄意与橙丝橙苗等人恍然大悟,主子多年不让近身侍候都是有原因的。

等到扬州地界,姜麟都已经五个月了,白白胖胖包在襁褓里,半道上请的奶娘只当女主人难产而亡,只有姜大爷一个单身汉带着孩子,身边还有一帮仆从,家资富饶。

麟哥儿一岁断奶之后,奶娘便被辞退归乡,由姜不语房里的丫环小厮照顾,也渐渐长大了。

姜大爷抱着儿子慢悠悠走在街市间,每路过一处热闹的景致都要停下来瞅两眼,虽然最终目标是汪婆婆家的糕点铺子,但不妨碍父子俩沿途闲逛,顺手再买点别的小吃,不等买到桂花糕,麟哥儿小肚子已经吃的鼓了起来。

柏润近来读书到深夜,坐在院里不小心打个盹的功夫,学生就不见了影子,他连忙起身去找,府里有名护卫猜测:“会不会被大爷带出去玩了?”

姜大爷高兴起来抱着儿子上街玩耍也不止一次,柏润见不到学生还是心有不安,正准备出府去寻,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急道:“码头上要打起来了,大爷呢?”

姜大爷的鱼竿跟野史话本子还在池塘边放着,桶里的鱼也活着,唯独不见人,连黎氏兄弟也不在,又遇上急事,府里的人全都撒出去,柏润跟着两名护卫一起寻人,在一家面人摊子前发现了姜大爷父子。

父子俩一个姿势,正专注的盯着面人张捏人,连怀里的小吃撒了都不自知。

护卫上前来报讯,听说自家车行里的人跟码头吴家船行的伙计打起来了,姜大爷丝毫不急,慢腾腾将麟哥儿塞进柏润怀里,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江都码头。

扬州水系发达,江都码头每日船来船往,但今日码头乱哄哄的,两帮人聚众闹事,已经打起来了。

无为车行的伙计们都穿着短打赤手空拳,而吴记船行的伙计们都光着膀子手中还提着家伙什,有棍子有斧头,混在一处倒也容易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