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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当然有。

她一个刚刚从高考炼狱里爬出来,以为可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的成年人,却要从一个奶娃娃重新开始,难道不是贼老天在耍她?关键是以前上的都是学校大班,再负责任的老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她,总也有偷懒懈怠的时候,但被姜夫人按在身边读书练武就等于一对一的小灶课,时时刻刻都得打起精神,简直是精神与□□的双重虐待。

“偶尔不想练功想偷懒,就会被母亲责罚。”其实被罚的时候也极少,她到底是已经成年的灵魂,虽然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可是比不懂事的孩子要懂得体谅家人许多,很理解姜夫人的处境,换作她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姜夫人那一步。

“不过母亲只是表面上严苛,其实内心还是个温柔天真的人,从小被父兄惯的太厉害,只是遇人不淑,身不由已。”她谈起小时候的事情,殊无笑意,应该过的并不开心,但独孤默却从她话音之中听出她对姜氏夫人说不出的怜惜。

他摸摸姜不语的头,温柔夸道:“我家姜侯从小就懂事体贴啊。”心中却想,亲眼目睹姜氏夫人的婚姻不幸,所以很抗拒婚姻吗?

姜不语撑着头,回想自己枯燥的童年,至今还有点心疼:“那时候我娘身体一直不好,积郁成疾,却拖着病体督促我练功,只要我听话练功,她心情就会好一点。”

对于关起门来抚养孩子的姜娴来说,她每次被武师傅夸奖,都是姜娴病中唯一高兴的事情,一直到后来她再也起不了身,姜不语便把她窗前一大片花圃清理干净,弄成个小小的演武场,每日在母亲窗前练武。只要高妈妈开窗,她随时都能看到窗外小女儿练武的身影,那仿佛是她生活的强心剂,让她一直拖着病体支撑了两三年才彻底的垮了,撒手人寰。

许多年了,姜不语已经很少回想小时候的事情。

她奇道:“你怎的忽然想起来问我小时候的事情?”

侍郎大人在刑部几年,都没有以前那么直白可爱了。

以前在幽州的时候,他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她时常怀疑他在肚里骂自己,不过没有证据只得作罢,但重逢之后除了见到她与美貌少年郎们拉拉扯扯他脸色不好之外,平日侍郎大人情绪稳定,温柔体贴,长的又是花容月貌,堪称模范伴侣。

独孤默睇了她一眼,思虑再三终于吐出肚里的真话:“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姜氏夫人与金贼的婚姻不幸,所以才让你那么抗拒成婚?”

姜不语瞪着他——所以今晚上演的是午夜谈心节目吗?

侍郎大人的神情有些忐忑,紧张的盯着她,不肯放过一点细微的表情,那副紧张的模样逗得她想笑:“你想什么呢?”

她终于说了真话:“我倒也不是抗拒成婚,而是我从母亲身上得出一个结论,世间之事还是握在自己手中牢靠些。”她眉眼间全是遗憾:“假如祖父当初不是把爵位传给女婿,而是传给亲生女儿,试想我娘若手握十万雄兵,姓金的敢把苏溱溱接进侯府?敢接二连三在侯府生一帮庶子女?弄不死他!”

这事便如同现代社会许多养着独生女的老父亲,自己有权有势,不用心培养女儿,却想尽办法培养女婿,还指望女婿在继承家业之后能够善待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他们骨子里是觉得女人天生不如男人,轻视女性的能力,还是只是单纯舍不得让女儿吃苦,实在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