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默坐在世子爷置办的外宅客厅里,听着穆靖念叨了小半个时辰狗世子的好,心塞不已。
诚然在做人方面,狗世子无论是上司、朋友、主人、甚至于素无交集的穆靖都无可指摘,但唯独在他身上薄情的可怕。
两人约定了次日去苏州织造局的时辰,他才回到下处,是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苏州织造局自大渊立国之后建立,每年送往京中专供皇帝及亲王大臣的各类丝织品占了江南三家织造局总量的三分之一。
次日大早,独孤默偕同穆靖前往苏州织造局,当场宣读了新一任织造的圣旨,织造局除了洪内官,还有他从京里带来的数名小太监,这帮人在苏州织造局盘踞十多年,以侍候洪内官的名义跟着来苏州,实际上便是洪内官的眼睛跟耳朵,助他管理织造局。
自洪内官死后,这些太监们被乔智远请去客客气气问过话,查明他们与洪内官被杀一案无关,立刻便放了他们。
织造局虽在苏州,但每任织造皆是宫中所派,有单独上奏的权利,与地方官员可以互惠互利,但论及与皇帝的亲近程度,知府可远远不及皇帝亲自委派的织造,乔智远才不会平白得罪这些太监。
这帮人平日跟着洪内官远离宫掖横行惯了,近来很是忧心宫中派来的下任织造,也不知道与洪内官有没有交情,到时候该如何巴结都商量过了,没想到皇帝居然派了外官上任,简直始料未及。
穆靖接了圣旨与织造印,在一众太监与织造局小吏的簇拥之下前去熟悉织造局事务,独孤默见他诸事妥帖,甚有章法,虽下面人各怀鬼胎,帐务想来也不会清爽,但一时半会倒也不着急,便带着手下出了织造局,预备前往知府衙门提审犯人。
他上了马车,问派去姜宅的侍卫:“姜大爷人呢?”
侍卫一脸为难:“属下去的时候姜大爷还睡着,侍女回说姜大爷宿醉未醒,等姜大爷醒了之后一定转达。”他也不能闯进姜不语的卧房。
“怨不得你,她就是故意的!”独孤默早知道姜不语不是那么老实的人,他原也没指望着让姜不语服侍自己,不过是说得狠一些,威胁她留在苏州府而已,她能把自己的话打个折扣执行一半,别转天就带着麟哥儿跑的没影,他便已经满足了。
他亲自去知府衙门提审人犯,毕雪云与丫环凌香在乔智远手里走过几趟,只剩了半条命去,被拖上来之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独孤默见两名人犯这副惨状,也不知是昨夜余怒未消,还是对乔智远草菅人命的行为不满,向来克制有礼的侍郎大人差点扔了惊堂木,指着堂下的女犯骂道:“都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审?”
乔智远陪着小心道:“人犯……人犯身子弱,在牢房里打熬不住,才病成了这副模样。要不下官派人先替她们治病?”
分明一身是伤,他却避重就轻只说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