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房已经大变模样。
那些搬运工来得快,去得也快,所有包装残渣收得一干二净。
男人像是为了佐证自己鉴定师的身份,家里初来乍到的大多是些艺术品,仿佛原本就该在那些位置,跟洋房优雅浪漫的色系融合得恰到好处。
黎淮几乎能细数每一处不同。
壁炉多了个屏风;靠墙的装饰台上多了烛台托盘和小座钟;一楼连廊多了瓷瓶、百宝嵌挂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高挂在客厅墙壁正中央的布面油画。白色的杏花大枝大朵绽放在广袤的蓝底上,笔触风格鲜明。
鲜明到黎淮这种不懂画的人都觉得眼熟:
“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你可怜,真的是奇迹。”
宁予年被逗笑了,关于装饰工作室的构想也是他昨天晚上跟黎淮打过招呼的:
“其实我给你的卧室也准备了一些东西,但怕你不喜欢,就没暂时没动。”
事实就是黎淮几乎没有领地意识,朝四周看完一圈说:
“不要让我找不到东西就行。”
“谢谢。”
宁予年眉开眼笑,像是得到某种夸赞。
等肖穿着难得齐整的西装出现,黎淮正和宁予年吃着早饭。
肖一进大门就被眼前翻天覆地的变化惊呆了,一路着急忙慌往餐厅赶:
“咱们是要换工作室地址了吗,这幢洋房卖出去了?”
“他搞的。”
黎淮一句话撇清关系。
肖果然松下一口气。看见昨天还穿睡袍的人,突然换上正装,他差点以为黎淮连夜又换了一次口味,在宁予年身边一坐下就开始伸手摸他衣服的面料:
“真是人靠衣装啊,一下就不一样了,看来你很讨我们李老师的喜欢嘛,又是给家里买东西,又是给你置办行头。”
肖显然是误会了。
以为这些东西是黎淮出的“嫖资”。
黎淮张嘴欲解释,宁予年已经诚恳接上:“李老师没你给我形容的那么吓人。”
含含糊糊一句话,说的比他在酒吧胡扯肖家里长辈出了事还情真意切。
黎淮干脆默认了,甚至开始幸灾乐祸。
也不知道肖以后发现自己看走了眼会是什么反应。
宁予年叫早餐,帮肖也叫了一份。
肖随手端起粥,刚喝进一口就惊为天人,追问黎淮点的哪家外送。
问完又很快注意到手心漂亮的瓷碗,即使他一个老大粗也忍不住感慨的程度:
“新买的吗,这套餐具真是挺好看。”
宁予年当然不会说这是德国梅森,只是问:
“今天有什么事吗?波总穿这么正经。”
“我师母忌日。哦,就是李老师妈妈。”肖还在认真体味手里的海鲜粥,“你李老师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他给你整这么体面,是打算让你也一起去。”
另外两人皆是一顿。
宁予年几乎立刻想起黎淮早上反常的冷水澡,轻松笑笑:
“我今天跟李老师请了假,刚回国,约好回以前待过的福利院看看。”
又一句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胡扯。
但是很聪明的台阶。
黎淮喝粥之余忍不住拿余光多看了他一眼。
宁予年面上笑嘻嘻不显,但看见黎淮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收回视线,心底多少有点小失落。
“跟我上来。”
黎淮离桌时这样对宁予年说。
肖立马飞去几个暧昧的眨眼:你李老师还没对谁这么一掷千金过,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