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000年轮到我上场

陆弗言迟疑片刻,到底没有深究。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既然背景故事的设定依然似是而非,陆某人也索性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解废土末日现存的社会生态上。

但话说回来,两者之间本身就颇有些继承发展的关系,所以要把当下废土世界的种种怪相解释通顺,还是要从历史讲起。

…自末日大崩溃以后,废土上的人类已经艰难地挣扎了200多年。

就像之前提到的,由于毁灭的序曲从传统意义上的西方发达国家率先奏响,因而直接导致源自希腊文化的所谓“文明之光”几近熄灭。

相比之下,反倒是更为古老的东方价值体系在浩劫中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始终维持着存续。

于是在复苏纪元度过第267个年头的当下,华夏语系成为了废土文明的官方通用语言,其余建筑风格、商业架构乃至风俗习惯也开始以华夏文明为模板趋同演化。

——必须说明的是,在剧烈的社会变迁中,所谓的“华夏文明”本身也在发生与时俱进的进步,所以废土遗民最终在这个时代呈现出的风貌,还是与陆弗言印象中的形象有所区别。

但至少,他不用担心某天随口说出的某句名言古训,暴露自己异时空来客的身份。

“我说罗大夫怎么顶着英文名字说汉语,华夏文成为主流语系真是帮了大忙…哎,要是社会制度也能向舞铲街纪砖郑靠拢就更好了。”

强势文化的传播固然不可阻挡,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同样不以人力为转移。

邪神肆虐留下的伤痕历时200余年,至今仍未平复。

各幸存者聚落囿于通讯、环境、生产力等现实层面的制约无法重组为大体量的行政实体,因此更谈不上损有余补不足的再分配政策。

在生存物资有限的前提下,供求矛盾日益激化。

一旦人口的增长速度超出相应的农业发展水平,多增长的人口总会以某种方式被消灭掉…著名的马尔萨斯陷阱在末日废土一再上演。

从这个角度看,在头陀岭中继站这样的边缘据点,奴隶制倒成了某种基于自然选择的必然结果。

换句话说,即使陆弗言自己可以凭借第一共和国的帮助,打破奴隶主强加于自己的残酷压迫,但如果他当真推陈出新,引导受压迫的底层民众反抗奴隶制本身,或许整个中继站反而将因此走向毁灭…

这种俄狄浦斯式的悲剧简直让理想者绝望!

但命运的重锤却并没有将陆弗言击倒。

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既然没有当代神农的能耐,解决几万人的温饱问题,陆某人也不会上赶着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前世的他虽然不曾经历末日,但出身底层的人生经历还是让陆弗言自小就见识到野草在夹缝中挣扎求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