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线膛枪狙击兵,迂回到敌军左翼旗阵侧后四百步,下马齐射!不必隐藏火力了!”
明军此前使用线膛枪,都是藏着掖着的,唯恐暴露实力失去了首次偷袭的突然性。但今天既然都公然狙杀阿济格了,用不了多久清军上下都会知道这种神器的恐怖射程和高精度。
所以,再藏是没有价值的,不如趁着信息差传递需要时间,赶紧把偷袭的突然性发挥到极致,顺便多捞两票。
哪怕只能狙死几个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也都当是添头而已,反正本钱已经靠狙杀阿济格赚回来了。
在归途中早已完成重新装填的明军狙击兵,立刻依令而行,特地绕了个侧后,而且是对着友军火枪打不到的敌军二线某个要害,密集攒射了一波。
一时间,又有数十骑清军军官、侍卫猝不及防,被密集射杀坠马。
朱文祯这么选,纯粹就是为了威慑,告诉敌人:我军现在有本事专杀后方军官,别误会是那些滑膛枪步兵干的!
一轮枪击之后,朱文祯立刻利用清军的错愕,发起了一股冲锋,并且让全军大吼:“大明天兵已攻破真阳县!狙杀阿济格!”
“神枪千步穿杨!每发必中!天诛狗鞑子!”
士兵们喊得很是纷乱,一些台词并没有统一,总之是临时起意怎么打击士气怎么来。
对面的清军一开始被狙杀几十个军官和侍卫,也只是错愕于明军新武器的犀利,随后被这么一个真假难辨的噩耗一打击,终于渐渐慌乱。
尤其对面苟了两个多月的张煌言,居然都突然变得有胆气起来了,敢出城反击了,这事儿太反常。清军士气不由越来越动摇,很多士兵渐渐开始狐疑,相信明军的宣传。
狭路相逢勇者胜,清军胆气一软,只好徐徐而退,先求个稳扎稳打回营。
而此后一两日内,阿济格阵亡的消息,显然传遍了越来越多的清军部队,就算有些部队暂时被隐瞒,至少也会接到上面要求他们收缩兵力的指令。
而张煌言在接应朱文祯回城、正式确认过战果之后,也是精神大振,连忙吩咐写了好几封捷报,以及给各处守军的文书,试图一边请求援军扩大战果,一边尽量鼓舞起信阳战区的明军各部士气,转入反攻。
……
此后五天,明军终于渐渐转入反攻,而远在凤阳坐镇的朱树人,也就如前所述,在一番意外惊喜中,接到了表哥这份捷报。
朱树人也是真没想到,居然淮西这一路,也能那么快打出反击。而他原本既然打算在中路和东路都相持消化战果、利用邳州孔有德这个诱饵给清军放血、顺便再靠海路增援刘泽清和宫文采给清军添麻烦。
所以朱树人的兵力余裕还是很充分的,他立刻当机立断,把中路不少预备队都抽调去增援表哥,逆淮、逆汝颍而上,大范围穿插包抄,争取扩大战果。
阿济格之死带来的清军士气和指挥系统崩溃效应,也着实可怕,一部分清军出现动摇收缩,导致友军侧翼、后背暴露,被明军穿插,稍稍打出几个小规模包围战、歼灭战后,剩余清军就愈发进退失据,唯恐被友军卖了,只好统一撤退。
明军追亡逐北,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就穿插光复了汝水、颍川这两条重要河道以南的土地,不仅把信阳府全境收复,还把前锋一部分推进到了开封府境内。
南阳府地界上的明军,原本被清军封堵在方城的桐柏山隘口以南,如今随着当地清军守军担心腹背受敌、放弃险隘后撤,南阳明军也蜂拥而出,收复汝州府。
信阳府北部、整个汝州府、开封府南部(颍川以南部分),都在一个月内光复。
明军时隔数年,再次推进到许昌、郾城、陈县一带——这基本上也是当初朱树人反击李自成得手时,所做到的程度。
阿济格部相比于中路和东路清军,丢失的土地一点都不少,唯一的幸运只是部队有生力量损失比较少。
他们毕竟是因为英亲王被狙杀这个意外变故而不得不后撤的。大部分部队是出于担心队友动摇、侧翼被卖而退,不是战场上被打崩才退,至少七八成的战力都保住了。
阿济格这一路总共也有超过十万人马,在连续数战中总计战损,被俘没超过两三万,相比另两路算表现不错了。
至此,整个从隆武三年初秋开始、一直持续到腊月,为期四五个月的连番血战,清军完全丢光了原本淮南仅有的几小片土地。在西路,还额外丢掉了淮北颍南的土地,在东边,则额外丢掉了淮北泗南的土地(到徐州一线,但邳州除外,还在围城放血中)
兵力损失方面,中路军是最惨的,前后加起来被歼灭了十三四万人马,光一场淝水之战就灭了八万。
东路军损失不算多,目前为止还损失了一万多不到两万。但考虑到孔有德那个牢笼里还有相当数量的部队已经提前宣判死亡了。等明军提款提出来,东路清军总损失也会超过四万人。
而西路阿济格死后,也累计丢了小三万人马。
清军三条战线全加起来,在这五个月的拉锯和明军的防守反击中,累计覆灭了二十一万兵马。
满人骑兵占两万四千余,蒙古兵约一万七千人,汉军旗六万(包括孔有德那边记在账上还没死的两万),绿营十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