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之内,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
另外因为这次的婚事流程比较特殊,新郎本人并不会出场,只是婆家派人摆酒接亲,所以还需要多请一些客人作为见证——性质上有点类似后世的证婚人,不过又不太一样。
考虑到是沉家人去合肥地头上办事,而南京这边,沉廷扬已经是南六部尚书,也找不出什么人明显地位比他高的,合肥那边就更没有地方官地位能比沉廷扬高了。
最后和潞王府协商确认,请了漕运总督、外加今年刚兼任了南京兵部尚书的史可法,来作为见证的主宾。
沉廷扬自然少不了再给证婚的宾客都封一份厚礼,别人不说,光是史可法这种清官,收到沉廷扬送来的几斗朝鲜珍珠、倭国玳冒,就眼睛都直了。
偏偏沉廷扬只是日常人情礼尚往来,并不是贿托他徇私枉法,史可法也没拒绝的理由,只好收了。
……
沉廷扬一出手,那礼数就绝对不仅仅是史可法会震惊的程度了。
到了沉家人抵达合肥那天,潞王朱常淓看了提前送来的拜帖和礼单,都觉得瞠目结舌。
潞王府再有钱,过往四十年两代人的积蓄,家产全加起来,也没到一千万,此前逃难过程中更是散财散出去超过两百万,而王府的不动产也都落入了敌手。
如今朱常淓身边能带着走、弄到合肥的细软家产,全加起来也就两百万两了。
看到沉家送上门的聘礼,朱常淓都觉得自己堂堂潞王府的回礼有点拿不出手。
最后还是女儿朱毓婵私下里提醒他:“父王,您风雅之名闻于天下,何必在乎财物轻重多寡。听说沉家数代海商,沉尚书捐官入仕时,便是不求钱财回报,只求体面。您回赠些王府自制的风雅之物,沉尚书定然欣喜。”
朱常淓一想果然有道理,于是到了沉廷扬上门拜会的时候,朱常淓在酒席上,也是当着史可法等几位要客,云澹风轻地跟沉廷扬回礼:
“沉阁部富可敌国,实在是令人艳羡,本王只是山野闲散之人,平生志趣,只在修学好古,钻研音律。些许微物,沉阁部可能是看不上了。”
然后,他就让人送了一排潞王府监制的博山炉和其他香炉、一堆名贵熏香,外加一套他本人描画的彷古编钟,几张亲制“潞琴”。
沉廷扬本来就是暴发户脾气,沉家做海商到他这一代,才开始捐实权官职,原来再往上都只是有品级无实权那种,所以沉廷扬当然当然也是喜欢附庸风雅来装点门面的。
潞王府出品的乐器,在崇祯朝本就是天下一绝,从琴到编钟到香炉,哪个不是极品高雅之物?
沉廷扬收了这个礼物,也是大喜过望,连连道谢,感恩王爷厚赐。还表示回去之后,一定把这些青铜香炉都好好供奉起来,
至于那些乐器……他以后一定督促儿子好好学习音律,好让儿子儿媳琴瑟和谐。
其他与会宾客也忍不住过来围观,如史可法等人,也是懂点音律的,修养素质都比沉家人高雅得多,一看这几张潞琴,就交口称赞。
“真是好琴!绝非凡品!”
“市面上那些几千两一张的普通潞琴,跟王爷亲自精挑细选的,果然有云泥之别呐。”
沉廷扬原本不是很识货,听了旁人议论,反而有些羞愧,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粗鄙不堪。
如此双方一方觉得对方实在是富可敌国深不可测,另一方觉得这边实在是高贵典雅难以名状,局面倒也和谐对等起来。
既没出现婆家看不起娘家,也没出现娘家看不起婆家,大家各有敬畏各取所需。
临时的潞王府摆了三天酒席,随后沉廷扬自回南京,徐氏也带着拜完了高堂的儿媳妇再次启程,到武昌会合后再去重庆不提。
……
传旨宦官和潞王府送亲的团队,还要半个多月时间才能入川。
但这个速度,也并不影响朱树人在巴蜀的布局和战事推进,因为朱树人已经提前估计到,王承恩和陈新甲,有大概率会说服崇祯派出曹变蛟到汉中、大散关一带布防。
具体人选,有可能会出现偏差,但派人来是肯定要的。
崇祯已经把张献忠恨成什么样了,当然想把这个挖了他家祖坟的贼酋斩尽杀绝,绝不会放他逃命的。
而曹变蛟从河东、平阳一带先西渡黄河进入关中,再到陈仓、入陈仓道至汉中,哪怕只有几千人的部队,行军也要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