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樟督战了半日,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自己瞎骗人乱许诺的下场是什么。
思前想后,随着守战结束,他回到知府衙门后,就脸色铁青地找来自己的一个心腹幕僚,还有同知颜则孔,秘密交代了几句话。
“不知府台大人有何见教?”颜则孔见到他时,还是挺礼貌的,虽然还在围城,对主官依然保持了尊敬。
梁以樟口中发苦,看看颜则孔,又看看师爷,悄声说道:
“本官知道,一日不破除将士们对父老乡亲被屠城报复的恐惧,他们就不会真心一直守城。咱如今也得罪过闯贼了,被报复是肯定的。
我看宋权以下,有几个本地千总,如何崇等人,倒也仗义,只是担心连累家小乡亲,才不敢心无旁骛死战。
为今之计,只有用些计策了——你们也知道,本官今日在城头,已经当着众将士许下诺言了,将来真要是城破,投降的士卒肯定会把本官咬出来。
袁宗第只要知道了是我勒令大家坚守,本来就不会放过我的,被杀全家都是逃不掉的。既然如此,本官这条命就加点赌注吧。
你们私下里找个机会,偷偷绕过宋权,跟何崇等几个千总交代一招,就说等真到了城池将破之时,如果担心袁宗第屠城,就让他杀了本官,以人头去投袁宗第。
到时候就说,守军和百姓都早想开城迎袁宗第了,都是迫于本官淫威,还杀了几个劝本官投降的人,他们怕被杀,才不得不抵抗。
如此一来,他们到时候就算是在流贼那边‘反正’了,袁宗第岂能杀掉杀官响应之人?否则李自成的招牌不就完了么?如此,不就可以保住全城百姓了。
也能让何崇他们在守城还有希望时,心无旁骛守城,反正最后他们有退路可以防止屠城了。要破闯贼这种没人性的以屠城相威胁的打法,只有如此了。”
颜则孔和师爷闻言,则是大吃一惊:“府台大人高义!可是我辈读书人,岂能做这种卖友求荣的事情!大不了就跟他们说,是颜某贪功,教唆大人死守的!”
梁以樟焦躁道:“若是早一天,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但今天咱想明白了,如果城破,我本就是不可能被饶恕的。
既然如此,就让咱死的时候多拉走一些报仇的恨意,给闯贼一个台阶下。别当我是什么舍生取义之辈,我只是想真到了非死不可时,能死得更值,更轰轰烈烈一点罢了!杀敌万人,仇恨要是能都算在我一家头上,啧啧,岂不是重于泰山!
当然,眼下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你们也别急着立刻就去拉拢那几个千总,总要再观望观望,看他们哪天快因为恐惧撑不下去时,再跟他们说,好让他们放心,从而多撑几日。”
颜则孔和师爷听完这番话,算是彻底无语了,颜则孔呆滞一会儿,只是实话实说地诚恳求问:“那府台大人,不知你今日说的援军会到,到底要几日……”
梁以樟:“当然是事急从权,骗他们的了!我根本不知道朝廷援军会不会来!”
颜则孔等人大惊,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知府衙门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澹中。
……
就在几人哀叹悲观之时,知府衙门外,却忽然有人求见,但不肯透露身份。
梁以樟心情郁闷,见对方神神秘秘,正想怒斥,通报的家人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