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坐在刑室外间,喝了两遍茶,便听到远处遥遥一阵人喊马嘶,凌乱的脚步声随即沿着青砖走道走近,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隔着门缝传了过来。
死一般寂静的刑室里也立刻有了动静。
丁向乾扯着沙哑的嗓音,开始破口大骂。
痛哭声和大骂声持续了整个时辰。
隔间木门处吱呀一声轻响,吕卫群捧着卷起的案宗,脚步匆匆地从刑室里出来,将案宗在周淮面前的方桌处左右展开,显露出案宗末尾处新鲜淋漓的朱色画押。
丁向乾认罪了。
周淮阅过卷宗,重新卷好交还给吕卫群,站起身来,看了眼墙角漏刻。
申时末。
吕卫群护送着祁王出了惊风司衙门,天空的日头开始西斜,顾渊依旧在门外等着。
周淮抬头看了看天色,估量了下时辰,觉得还早,吩咐顾渊道,“叫马车先回府去。备两匹马,你随我去泮宫一趟。”
顾渊领了吩咐,却不行动,反而露出迟疑的态度来。
“五爷这时候要去泮宫……可是要……要寻洛君。”他欲言又止。
“嗯?”周淮看了他一眼,“你可是得了什么消息了?她不在泮宫?”
他自己猜出来了,顾渊也好开口了,顺势说道,“正是。下午柳祭酒遣人又过来给五爷送信,据说洛君下午向馆里告了病假,但人又不在学舍,显然是逃课了。柳祭酒叫信使同五爷说,洛君今年正月至今,不到两个月,已经逃了九次课了!若是五爷这边不能痛下决心严加惩治的话,等逃课次数积累到了十次,东台馆的训导堂也不是摆设。”
周淮听了,哑然失笑,“过了新春,年岁又长了一岁,怎的越发淘气起来了。”
随手接过柳祭酒的书信,捏了捏信纸厚度,摇了摇头,放入袖中。
“罢了,既然她‘病假’,我也不扰她清静了。过几日再去泮宫。”随即吩咐马车回城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