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愣了半晌,忽然想起:“叫我留下,小娘子在哪儿总该和我说吧?”
白雁归的声音远远传来:“郡守府。”
啥?桂枝百思不得其解:这里离郡守府远着呢,怎么可能去那里?
田诺这会儿正坐在临江楼里喝着茶,吃着点心。
临江楼顾名思义,就建在江边,离泊船码头不远,飞檐画栋,楼宇壮丽,素来是江边一景。一楼大堂供贩夫走卒喝茶打尖;二楼可以点菜;三楼则是一个个包间,非达官贵人或是豪绅富商莫入,尤其是能看到江景的包间,更是一间难求。
田诺所在的却是三楼最大,视野最好的一个包间。
包间布置得极为舒适,木制的地板铺着长毛的波斯地毯,雪白的壁上挂着仿前朝大家的岁寒三友图,窗下供着一盆山茶,窗半开,不远处的江景尽收眼中。
田诺目不斜视,坐姿端正,举止优美,一小口一小口啜着茶水的动作更是显得分外乖巧可人。
“究竟怎么回事?”元锐身姿笔直,跪坐在她对面,顺手为她添茶,上马握枪的手极稳,清亮的茶水从壶口落下,恰添到茶盏八分满,分毫不差,“雁归不是你族兄吗,他欺负你了?”今日他正好来江边接友人,没想到竟会遇到她,更没想到,她竟会一见面就对着他喊救命。
他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说话自有一股杀伐之气,铿锵有力,威势十足。奇怪的是,田诺却丝毫不觉得有压迫感,闻言,赧然而笑:“阿兄要带我出游长长见识,可我晕船”她考虑再三才决定这么解释。家丑不外扬,白雁归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族兄,他劫掠她的事自然不太适合告诉外人。
元锐不疑有他,严肃的眉眼柔和下来,忍俊不禁:“只是晕船你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他要拐带你呢。”
可不就是要拐带她?田诺心中吐槽,小小的脸皱成一团,苦大仇深地道:“阿兄非要我上船,他好不讲道理。”
小姑娘的模样实在可爱,元锐的神情更柔和了,想了想,表示认同:“雁归有时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他顿了顿,还是添了句公道话,“不过他素来心里有数,行事从未出过差池。”
听出他口中的赞赏,田诺心里一咯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将军这么说,是打算把我送还给阿兄吗?”
元锐本来还真有这个想法,田诺到底是白家女,她和白雁归是兄妹,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没有扣着人不放的道理。可小姑娘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怜,尤其一对乌溜溜的明眸中,波光闪闪,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水一般,叫人看得心都要软成一团。
这是他承诺过要守护一辈子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