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生活曾经有过期许吗?
是有的。不过,每当他对生活有期许,都是因为他的生活中有某个人。现在,他是一个人,他像在树木丛生的森林里走着,吃穿用度,全不用愁,但也不再期待着什么。
他比从前自由了很多,再不用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权衡和选择,他失去了这些所有,变得自由,也变得一无所有。
裴晏禹曾预想再过几年,等到他终于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堪忍受时,他会走出这个舒适圈,再找一个人来爱。不过这样的预想像是一颗遥远的星,他知道它挂在那里,却感觉不到任何去摘取的意义。
这样的状态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而他也没有兴趣向任何人诉说。
拒绝李燕旎的说法,裴晏禹已经想好了。他当然不便说自己是同性恋,否则他很有可能第二天上班就会看见同事异样的眼色,而他百转千回的心绪自然也无法对一个陌生的姑娘说,所以,直白地说出自己没有恋爱的意愿,希望对方能够理解。
星期六,按照约定的时间,裴晏禹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定的地点。
阳光晴好,微风吹过树冠,发出簌簌的响声。
树影落在石板路上,星星点点、影影绰绰。
裴晏禹摩挲着手中的身份证——那是领取本地居民景区门票的凭证,低头看见有一缕阳光落在自己的头像上。虽然如此,免冠照中的他,看起来依旧阴郁无神。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张望,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穿着连衣裙的姑娘朝票务中心走来。她一面走,一面四处张望,分明正在找人。很快,她发现了裴晏禹,脚步顿时变得迟疑了一些。
裴晏禹确认已经到了见面的时间,犹豫后走上前去。
她的脸蓦地红了,嘴巴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裴晏禹问:“您好。请问是李燕旎……”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嗯,是我。”
“我是裴晏禹。”裴晏禹说着,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