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们永远都开不了口”
这似乎还是她头一回叫他“琮哥”,本来是情人之间温馨至极的称呼,却让他感觉到说不出的手足无措。
“不必了,这是这世间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女人都会嫉妒,都会嘴碎。”景映桐安安娴娴地笑着垂下头,“可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这样卑怯喜怒无常的自己,不喜欢这样折磨着你也折磨着自个。琮哥,我要学着放下你了。”
“你要做什么。”慕琮感觉到一种即将失去的惶恐,他紧紧攥着她不敢撒手,“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不离开我了吗,你又想反悔是不是”
她虚虚弱弱地一笑,突然反握住他的手,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你说留在这里陪我,可京师里的一切你根本就放不下,你也不是能留在这小地方的人,这几日本来就是虚晃晃的黄粱一梦,现在也是该醒来的时候了。我只是不想为难你,也不想再为难自己了,你带我回京城吧。”
慕琮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愣愣地看着她,还未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又突然愿意了”
“之前不愿意是因为我的执拗和任性,我怕我们的感情会变淡,怕回到京城要遭受所有人的白眼和指责,可我突然觉得,这些都没那么重要了。方才在河边看到你影子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我这么耿耿于怀的在乎着的,其实不过就是你罢了。我最近心绪一直不宁,本可以将身子调理的更好,现在却还是这个样子。”景映桐突然很疲惫似的将身子朝他靠了过去,抬起男子的胳膊缓缓揽过自己的身子,“我想要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豁达开朗的自己,好好地生下孩子,好好地留住自己的命,而不是小心眼地将你的一举一动都看的这么重。其实回京城生孩子确实更有把握,你带我回去吧,这孩子在我肚里已经七个月了,你若执意要打掉他,我必然也会受伤,倒不如回去找好的大夫,说不定还能让我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慕琮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手依旧停在她的胳膊上,突然不自觉地有点颤抖。
“那,我们呢,你说要放下我,是生下孩子后,就不再理我了吗?”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心情愉悦地好好生下孩子,至于别的,也得先保住眼前的平安再说。”景映桐似乎满是疲惫地阖上了眼,“琮哥,我最近总是悬吊着一颗心,也没安心地休息过,现在有点儿累,想睡一会,等会我醒了,你就带我回去吧。”
慕琮还想再问,却看到怀中女子已经轻轻闭上了眼睛,她似乎真的很疲倦,不一会儿就在他怀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心里突然涌过一层浓厚的悲哀,他深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累了,这一段时日,她如惊弓之鸟一般折磨着自己。现在不是不去在意了,而是实在没有气力去在意了。
慕琮也有点疲倦地闭上眼,也许一开始他真不该这么急着来找她,若让她安安静静地跟安昶生活在一起,或许粗茶淡饭了一点,可至少她心绪宁静,也肯好好调养身子。
他是她生命中的惊涛骇浪,他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生活的一切,他既代表了过去的一切伤痛,也在不断提醒着她如今饱受摧残伤痕累累的模样。
头顶的柳树在这新生的季节抽出新枝,在春风的微微拂动下,柳条在他们头上摇摆荡漾着。
他伸出手小心地抚摸了一下她细嫩的脸颊,既然已经错了,便也没必要再去懊恼什么了,他会好好保护着她,帮她将心结全部打开,让她变回原先的模样。
转眼间已经是阳春四月天,花红柳绿,春山如笑,景映桐穿着宽松的蓝底云绣衫,挺着肚子坐在琉璃轩的正堂里嗑瓜子,她的气色较之前两个月已经好了许多,脸上也不若之前那么蜡黄无光。
虽说看起来还有几分憔悴之色,可眉目间神采奕奕,甚至脸色还有了几分红润。
雁书脚底像踩着一阵风似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身着蓝布衣袍的陆明遮。景映桐见陆明遮来了停止嗑瓜子,朝他有些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说:“陆太医又来了。”
“嗯。”陆明遮冷汗直冒,他也知道这祖宗最近可不好伺候,“这殿下吩咐了每日都要给娘娘把脉的,微臣可不敢懈怠。”
“我算是哪门子的娘娘,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罢了。”她慢吞吞地起身嘟囔着,但还是乖乖将手伸了出去,“来吧陆太医,我最近懒得厉害,就不挪步子了。”
陆明遮又是出了一头汗,但还是过去给女子仔细把了脉,完了之后他的脸色终于稍霁:“娘娘身子最近好了很多,若接着仔细调理,心情愉悦的话,到时候顺利生下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