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她这会连眼都懒得睁开了,小小的脑袋畏冷似的缩在他怀里,“我浑身乏,没力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的身子又往上扯了扯道:“不行,快起来吃东西了,你看你现在皮包骨头的,只有肚子这一块鼓起来了,这样一躺跟只小蛤蟆似的。”
景映桐本来一直迷迷糊糊着,可听到他这句话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被他的话伤了自尊,不发一言地默默起来,却看到自己的寝衣不知怎么扯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没愈合好的浅红色伤口,她像是被人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匆匆忙忙地将衣裳掩好,看也不看他就要下床穿鞋。
“怎么了?”
慕琮再傻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来,自从她有孕之后这脾气也变得莫名其妙,他时常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她就生了气,可偏生她自从受了伤后变得特别自卑,不论什么再不满都不肯与他说,就独自一个人生闷气,他怕她真气坏了身子,只能绞尽脑汁地去琢磨她的心思,检讨自个又有哪儿做错了。
“没什么,”她下床走到铜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两颊瘦的都凸了下去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匆匆将头发梳了齐整就不愿再接着瞧,将头低下去道,“你不说要去用饭么,走吧。”
“你还没换衣裳呢,”他暗自寻思着她这到底是怎么了,“程金移在外头呢,你若是不愿意我在就将小青叫进来,让她帮你换身衣裳。”
“换什么换,我这个丑样子又有谁愿意多看。”
她想起来他方才说她像蛤蟆心里就是一沉,他定是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才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虽说他现在还表现的对她关怀备至,可心底地已经开始嫌弃她了,等日子久了他肯定对她越来越生厌。
其实想想也不怨他,她确实没什么让他喜欢的资本了,不但身子和脸变丑了,就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续下去,他现在肯留下来照料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又怎能要求那么多呢。
只是虽然这样开导自己,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黯然难受,慕琮听了她这话却一阵气闷,恨不得将这村子里所有的男人都赶走,她就算什么也不穿都无所谓。他脱下随意披在肩头的外袍搭在她身上,好声好气地劝慰道:“乖,听话,我不想叫别人瞧见你这样子。”
“是嫌我丢人吧,”她将头埋的更低了,“我只是说说气话,又怎敢真丢你的人。”
慕琮张张口,半晌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才道:“怎么会呢,是我的桐桐太好了,我一眼也不愿叫别人多瞧。今日我在扶风城帮你寻了个知名的大夫,听说最擅女子之病症,叫她替你把把脉再看看身上的伤,好不好?”
“不好,”她埋着头,不愿去看他那张神采奕奕的脸,“我身上的伤,根本就好不了了,不要再找人帮我看了。”
“那可不行,留下疤还是小事,关键是这天儿也热了,万一感染了可就不好了。”他小心讨好地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捏着,“我已经传来宫里头的太医来了,只是这路途遥远,他们来不了这么快,所以先让旁的大夫给你瞧瞧,不论怎样平平安安是最重要的。”
景映桐却愣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你不说你不回京城了吗,又怎么还有权力将太医都召集过来?”
慕琮一愣,他倒也是真没想到这个,只是担心着她的身子,莫说将太医都召过来,便是让他将这天下的良材名药都挖出来也在所不惜。可看出她明显的抗拒,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妥协了:“既然你不愿就算了,我叫他们都回去。”
“别,”她却猛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还是叫他们来吧,我就随口一说,有他们看顾着,我生孩子也能放心些。”
“哦”他其实早就不满她现在字里行间全是孩子,但再不满,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孩子争风吃醋,便有些闷闷地起身去替她拿了衣裳道,“来,将衣裳换了吧,我去叫小青进来。”
“不用了!”
她却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竟在他面前就匆匆解下了衣服,他诧异地看着她,她却挡都未挡,从他手里接过衣裳自己慢慢穿到了身上。他睁大眼睛看着她的举动,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依旧狰狞地横亘着,心里涌过无穷无尽的心疼。
她是没以前美了,可这些都是为了他受的伤,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她,也更想好好将她含在心头小心翼翼地护着。
景映桐近乎自虐似的在他面前换好了衣裳,看见他眼里没有嫌恶闪过她终于松了口气。她也不知为何这么急着想证明,他还是爱着她的,就算看见她丑陋的身子也依旧是爱着她的,所以她不惜将自己的难堪尽数展露在他眼前,只想卑微而又执拗地求一个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