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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身为阶下囚,不仅失了人的自由,失了身为人的尊严,还被人像牲畜一样动辄打骂羞辱。只要她稍稍没跟上一步,身后的狱卒就照着她的腿弯狠狠一脚,她受了伤再加上拖着那沉重的锁链走的更慢,一路下来,身上已是添了很多青青紫紫的瘀伤。

在那些狱卒看来这犯人根本就不分男女,也不分尊卑贵贱,在他们眼里只要入了这囚枷,便都是同等的有罪之人。

景映桐跪在那里觉得手脚冰凉,前几日她还是穿着绫罗绸缎的王府贵妇,神色闲致地出入着深宫,身后还簇拥着一行行宫女。

可转眼间她就失去了一切,被这铁链紧紧锁着,来面对着她曾经丈夫的父亲。

曾经

景映桐心中又是一痛,难道那些话真的都是骗她的吗,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王妃怕是要等等了。”

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生了一张尖削的机灵脸。

“圣上现在有事,可能得一会才能来见王妃。”

“没事,我等便是,”景映桐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说不的权利,她竭力忍着地面透心而来的冰冷,有些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多谢公公了。”

“哎按理说万岁爷确实也不该叫王妃等这么长时间的,可谁叫那昭仪娘娘得宠,万岁爷什么都依着她。”小太监眉飞色舞地叹了口气,“这一下午了也不曾出了那钟华宫的门儿,王妃怕是还要再等一会了。”

景映桐两个膝盖跪得痛到几乎要失去了知觉,但她还是竭力抵住昏沉,看着那小太监努力笑了笑:“圣上自然是日理万机的。”

景映桐不知那小太监为何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些,是想变相地提醒她,这帝王家的男人都心冷无情么?

这后宫里的女人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年年翻新,今儿个爱这个,明儿个就宠上那个了,说到底她们拼命争宠,拼命想让帝王注意到自己,也不过是想努力将自己的保质期延得更长一些罢了。

裴炎一直站在她身后闲闲地看着,像在看戏一般左右打量着女子脸上的窘迫,看着景映桐欲要昏过去的神情,他突然两大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王妃,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休书臣看过了,千真万确是王爷的笔迹。您又非来这儿做什么呢,不是平白无故地又受圣上一顿羞辱吗?”

“我愿意,这不关裴大人的事。”景映桐在他那冷讽的声音下突然来了精神,“裴大人还是先关心好自个的事吧。”

“我也是好心,谁知王妃却不领情,王妃啊,你与那梅玲珑相交做什么。”裴炎似乎颇遗憾地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她以前是做娼妓的么?”

景映桐突地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那不都是拜裴大人所赐么,裴大人不知道吧,今儿个你去的时候张夫人正在画小鞋子呢,那小鞋子画的可真好看,只是可惜,那孩子却再也穿不上了呢。”

裴炎的瞳孔果然微微颤抖了起来,景映桐知道自己猜对了,看着裴炎又接着冷冷嘲讽说:“裴大人青年才俊,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想必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踩过无数人的尸骨,可这亲生孩子的尸骨踩起来,不知道滋味如何?”

裴炎的嘴唇变得些微惨白,他牢牢盯着景映桐,竟缓缓从唇角牵出一个笑容来:“什么张夫人,那姓张的不过是个接盘的短命鬼罢了!”

景映桐又是冷冷一笑,刚要说话,突然一道威严含肃的声音冷冰冰地响了起来。

“景氏,你真是一刻也不忘记攀扯男人,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初真不该叫你进了皇家的门。”

景映桐浑身狠狠地震了一下,而后深深俯首在地:“见过圣上。”

皇上看见眼前的女子重枷加身的模样,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意。小六不是最在意眼前这个女人吗,他偏要趁他不在狠狠羞辱这个女人,他要让小六知道,没有人能忤逆他的天威,只要他不允许,小六便不能在心里装下任何一个人。

“将景旭一家子都带上来吧。”皇上淡淡拂袖,也不叫景映桐起来,迈上白玉长阶坐在了上首,而后才看着底下发颤的黑色脑袋道,“景氏,你可知罪?”

“父亲谋逆,妾身一点也不知情,”景映桐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紧张得全身都在打颤,“妾身一直在王府里住着,连娘家都未曾回过,又哪里知道父亲谋逆之事呢”

“住嘴!”皇上心头突然无端地烦躁,“朕是说这件事吗,朕是说你恬不知耻,愚弄皇族,明明已经被休了,还死皮赖脸地留在小六身边。朕的儿子,是人中龙凤,是这天地间最璀璨的明珠,岂是你这样的女子可以玷辱的!身边岂能有你这样因德行不端而扫地出门的下堂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