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尾上挑的男子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地拖起小青走了出去,门敞开时屋里面透进来一丝光亮,可转而这丝光亮就消失在门端,里面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景映桐张了张口,喉咙里却还是什么都没发出来,他却像是等不及似的与她更近,虽未再发出一言,却让行动代替了他全部的言语。她的神经在这黑暗中变得特别敏感,她感受到他的举动,喉口缓慢而沉重地咽了一下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在一片沉沉的昏黑里却被染上了细细碎碎的杂响。
“殿下,别”
他的动作一怔,突然微微放开了她,两人的距离终于稍稍远了些,但景映桐心里的紧张却没有一点缓释下来,他突然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扭过来,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他发现她较之以前消瘦憔悴了不少,原本莹润娇媚的脸颊现在干瘦干瘦的,灵气满满的眸子似乎也突地黯淡了下去,刚才摸她的脸居然有了些粗粝的感觉,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憔悴灰败的模样。慕琮心里剧烈地痛了起来,但也缓缓升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意。
他找了她这么久,也等了她这么久,她却在他不在之时这么干枯黯然了下去,是不是这也说明,她还是很需要他的?
“安远尘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你方才叫我什么,”他顺手举起一边的烛台贴近她,“殿下?我找你找了这么久,就是来等你这一句殿下的?”
“那我该叫您什么。”
即使告诉了自己不要去在意,可她还是轻而易举地被他这话伤了心,自从怀孕后她就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外表,虽然每日都不照镜子可她也知道她现在很丑。可今日这么站在他面前被他嫌弃,她原先的那颗不在意地心突然强烈地疼痛了起来,虽被他强迫着抬起了下巴,景映桐却还是不愿看他,她眸子里带着微微的倔强将目光转了开去。
“我现在只是一个乡野村妇了,请殿下放开我,你这次来,是想抓我回去的吗?”
“是啊,是想抓你回去,把你绑起来天天弄。”他见她不看他,心里越发地恼恨了起来,连捏住她下巴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了力,“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景映桐拗不过他的力道,终是在他越抬越高的掌控中将目光转向他:“殿下下了令,妾身焉敢不从。”
他比以前更瘦了,只是这瘦却衬得他更加丰神俊朗,即使在昏昏黄黄的烛光熏染下,那眉目也显得英姿玉色精致醉人。他穿着纯黑色绣仙鹤松柏的长袍,袖口绣着精致的银线云纹,那一圈圈巧夺天空的云纹在他袖口缓缓荡开,却让她心里愈发地自惭形秽起来。她被他抬着下巴,连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灼人目光都做不到,尽管极力忍着,可当真正看到他的这一刻起,她眼中还是不自觉地浮起了浅浅水花。
他被她眼中倔强的泪意戳痛了心肺,先前对她态度的恼怒刹时便歇了下去,他放下紧扳住她下巴的手,接着伸出双臂将她慢慢圈进了怀里,嗓子里带着些苦涩的哑意。
“别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你好好的没事为何不告诉我,我一直找你找不到,真的以为你已经”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那些日子里灭顶的恐惧又将他重新紧紧攥住,他久寻她不得,简直想将一切尽数毁掉,看见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感觉那是害死她的帮凶,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若是再找不到她他也许真会成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