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映桐有点听不真切他到底在说什么了,头顶的烈日烤的她头晕,有什么事情模模糊糊地浮上来,她想抓住却觉得头痛如绞,她看着眼前男子坚冷的侧脸,半晌才终于颤颤巍巍地出了声:“所以你甘愿受罚也不领受我的好意,所以…你一直在恨我?那这些日子…”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话到临头她发现自己连问的资格都没有,她又能问他什么呢?问他这段日子的和睦相处难道都是假象?问他是不是从未曾真心待过她,就连上次在人前维护她也只是做做样子?
这本就是场虚情假意的戏,只是她以为自己是看戏人,却不知何时,已成了戏中人。
“永嘉当初摔伤了脚也不敢去请太医诊治,她唯恐父皇知道后更为厌恶我们。我们被关在深宫里一点法子都没有,我闯进内殿去求母妃,我在她榻前磕了整宿的头想让她求求父皇,救救永嘉,可我永远忘不了…她听着我说这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我们不是她的儿子和女儿,只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人…后来她叫宫女将我赶了出去,永嘉也因为没有得到及时诊治,落下了一辈子的残疾。”男子的侧脸在微醺的光线下看起来如同雕塑一般俊美,“你说得对,我不愿领你这个好意,也不需你陪我一起跪着。”
“好。”景映桐已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唇角,,“我若在这里陪王爷跪着,才定是脏了王爷的眼。”
景映桐感觉自己头脑中“嗡嗡”作响,不知是不是被这正午的日头晒的,还是方才她在宫里头徒步跑了太久。她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哭还是笑,她手脚笨拙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等她起来,一阵巨大的眩晕突然朝她袭来,最后的意识里似乎是听见有人焦急地唤了她一声,彻头彻尾的黑暗便将她拍顶淹没。
慕琮千钧一发间接住了她跌落而下的身子,他僵了一瞬,才低头朝怀中的女子看去,她已经昏了过去,向来红润的嘴唇上此时居然有些干裂,本来一直焕然笑着的那张脸,也漫出了些苍白的脆弱感。他一点点收紧了抱住她的手,抱着她慢慢站直了起来。
一旁的身穿朱红官服的太监本来一直袖手看着这场好戏,此时见慕琮忽地站起来才慌了神。
“王爷,这万岁爷可没叫您起来呢,您这擅自起来可不成啊…”
“你替本王转达父皇,儿臣改日再向父皇请罪,只是王妃骤然病了,儿臣要带她回去医治。”
慕琮说完抱着景映桐转身就走,那太监慌忙又拦住他,吓得口齿不清小声道。
“王爷您疯了!万岁爷还没叫你起来你就擅自离开,您这不存心引得万岁爷大怒吗,您在万岁爷面前又比不得其他王爷们…”
那太监何时见过慕琮这般张狂胆大的模样,印象中楚王对万岁爷的责罚可都是逆来顺受的,即使万岁爷在人前再怎么羞辱他,他也不吭不响一副软弱无争的模样。
“那你就告诉他。”
太监又是抖了一抖,这王爷莫不是真疯了,怎能对陛下这般不敬呢?
“我被他扔在烂泥里碾了这么多年,身份,尊严,体统,早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独独有的,只有这一条命。”慕琮的眼里冷得像是藏了万年寒冰,“他若想要就只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