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说她们最近不老实吗?”景映桐整整衣服看着雁书笑道,“将她们叫过来,我嘱托几句。”
雁书立马高兴地点头道:“王妃能这样想自然最好,奴婢这就将她们叫来听王妃训话。”
景映桐微笑着点点头,在雁书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嘴角的笑意骤然消散得一干二净,既然慕琮这么闲接二连三地寻她不开心,那她就干脆好心肠地来帮他打发打发时间,看他还有没有这个闲心。
慕琮午后出了门,一直到更深露重之时才披星戴月而归。月光淡淡地拂在男子银路云纹的玄色外袍上,院落里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几缕缥缈的蝉鸣。
门前栽种了大片大片白色的水仙花,夜风将花朵淡淡的清香送到慕琮鼻端,让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那时候宫院里也种着大片大片水仙花,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困在重重宫阙中的漫长岁月,幼小的他时常站在宫门口怀着恨意盯着那些水仙花,精心打理的花瓣清幽皎洁,即使在夜里也如凌波仙子一样不染尘俗,那片片纯白傲立着,像在藐视幼小的他,他握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将它们尽数拔尽。
云雾凄迷,九重宫阙深处,一个单薄细弱的身影正在空旷的宫殿里望着远方抚琴,清冷熟悉的琴音自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声声入耳,清音动听,却让他自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
他仿佛又看到儿时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殿门外的扶木长廊上,手里紧紧捏着刚刚完成的字作,短短的小手指被穿廊而过的冷风冻得像几根萝卜头。阵阵清冷悠扬的琴音从花梨木纱门里传了出来,在他脑海中叩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阵阵寒风拂起他不甚合身的衣袍,一阵阵冷意顺着衣袍宽阔的间隙滑进去。
“殿下,回去吧,娘娘已经歇下了。”
最后还是殿里伺候的嬷嬷看不下去,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她怎么可能睡下了,他明明听到了她在里面弹琴…
“嬷嬷,太傅说我今日课业完成得特别好,我想给母妃看一眼…”
嬷嬷半了然半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殿下,您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外面的冷风越来越大了,阵阵掠过刮得他脸颊生疼,他不想哭的,可眼睛被冷削的寒风刺得眼泪直流。他在寒风中用袍袖胡乱抹了一把脸,却在白色的袖子上看到了点点斑驳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