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立文啧了季琼宇一声,转头又笑盈盈地望着周寄北,他拉着周寄北,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季立文嘴里始终念念有词,声音有些细碎难辨,周寄北亦是同他对视。季立文几乎是雪鬓霜寰了,人近古稀,神采倒还是奕奕。
“外头肯定冷死了,这手怎么这么冰。”季立文拧着眉,心疼地捏了捏周寄北的手,领着他往客厅走,边走嘴里还念叨:“快点开饭!快点开饭!给孩子都冻着了,肯定也饿坏了!”
陈妈忙不迭地迎上前说:“菜都准备好了,都热乎的。”
季立文将周寄北拉到身边坐下,季琼宇想要坐,都没了位置。他像根木讷的电线杆儿杵在周寄北身边,他张了张嘴,没发半个音,但也不肯走,磨磨叽叽半天,也还没入坐。
周寄北被季立文拽着说话,一双眼睛无暇可挪,他感觉到季琼宇的气息,心里渐软,像脚踏棉花堡,脚心被团云包裹,温暖、且绵绵。他虽膝已无力,能跨步之数寥寥无几。但感身侧之人,亦不惧。
周寄北的眼神渐渐柔和,同季立文交谈的语气也更耐心柔和。
“我说,季琼宇你站着干什么?那么高站着也不嫌挡路……”季立文话说一半,眼神一斜,瞥见季琼宇,声音不由地提高了些。老爷子老当益壮,中气十足,训起季琼宇来,舌头不打一丝结,顺溜地很。
“……哪来的座啊?”周寄北的左手边坐着季老爷子,右手边说是给季琼宇叔叔留的,即是空着也坐不了人。
季立文闻言横眉一竖,他左右看看,伸手一指说:“这么多座还没座?你要坐地上吃饭呐?!”
季立文同季琼宇向来如此,两人一来二去,十句话里九句怼,像是说相声似地。周寄北初来季家那会儿,见此场面还会浑身紧张,以为他们在吵架。
而自己同父亲却客气地彬彬有礼,讲话之间分寸感不忘保留,一进一退间仍相敬如宾,像是不熟悉的亲戚。
周寄北垂眸,他稍稍前倾,执起水壶,壶嘴对准了季立文的茶杯,周寄北抬高手腕,茶如一眼泉,倾流而下,水声叮咚,砸在杯底。等水盖过杯中三分之一,他咻然收手。
“季伯伯,您喝茶。”周寄北将茶杯往季立文面前轻轻一堆,季立文立刻被带了过去,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眼神蹭亮,周寄北顺势将话题一转,右手从桌上的食盒里抓了一把开心果,他剥了几粒,嘴里也时不时地应和着季立文。季琼宇有些哀怨,不情不愿地往周寄北对面走过去。
“”季琼宇感觉掌心忽被握住,他翻看一看,掌心里多了一把褪了壳的果仁。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寄北,周寄北表情平常,不过淡淡抬眼扫之。季琼宇的目光投到了周寄北的手上,他十指纤细,灯光下的骨节分明,带着一股朦胧的温柔。
“”周寄北抬手将一粒果仁塞进嘴里,舌尖轻探出,将果仁卷走,牙齿发出闷闷的声响,嘎吱一声,口腔里仿佛爆出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