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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了,快下去吧。”售票员催促着他快走,周寄北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些。

“”周寄北咳嗽了一声,他将怀里的包反背到身上,然后拿起倚在窗边的拐杖。

“你的腿”售票员脱口而出,周寄北没吭气,他颇有些困难地从座位上挤了出来,车轮砸在老旧的车厢内,发出吱呀难听的声响。

司机也正准备交班,他瞥了周寄北一眼,然后走到门口,拎起脚踏板形成滑坡,以便周寄北下车。

“谢谢。”周寄北的声音轻闷,他将拐棍搁在腿上,左手护住,右手费力地转着轮椅,他必须得很小心,下坡的时候,车速会变快。自他车祸以后,他就没坐过公交车。季琼宇怕他有应激障碍,对此很是避讳。只要出门全是汽车代替,季琼宇会抱他上车,会收起他的轮椅,然后附身替他系好安全带,依在他的身边就像在保护他。

“”周寄北的心像被拧过头的皮肉,钻心地疼,疼又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像路边的枯树叶子,乱七八糟地互相交叉,多到数不过来。

长途汽车站

季琼宇都快把长途汽车站翻了个底朝天,从休息室奔到候车室,每掠过一排,他的心就漏跳一拍。心头越跳越慌,广播室播报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冰冷,不带一丝人情味。季琼宇有一刹那的绝望,那种绝望比他第一次发现周寄北自杀还深入。

他养了周寄北六年,他无比清楚也无比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周寄北骨子里的狠劲、执拗都带着一股扭曲,打定了的主意就算撞死在南墙上,也不会改变。多少次血流成河,都快断了气了,也不见得回头。

他既然说要走,那一定不会让自己找到。

季琼宇一下子没能撑住,双腿打颤,差点在大厅中央跪下。大冬天的折腾出了一身汗,心里悬着的那把刀终是掉下来,把自己砍得四分五裂。

“想办法找不到也要找”季琼宇的手机响了,他才听了几秒就脸色发青,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我说了想办法!我现在就给老于打电话!让他调监控!”季琼宇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像摔碎了的玻璃窗,看上去惨不忍睹,支离破碎的。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季琼宇都快拿不住手机,手指头不听使唤,始终按不准想按的数字,反复按错后,他急得咒骂连连。

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六点,离周寄北失踪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还不能报警。可他哪里还等得了,再多一个小时、哪怕是多等一分钟,他都快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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