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看不清的,因为视线整个都是模糊的,无论是他嘴边呼吸时的白色雾气,窗外还在纷纷洒洒的雪,还是自己本就潮湿的眼睛,但她分明又看到了他唇线下那颗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几乎是自动的,这一幕与脑海里的另一个画面奇怪地发生了重叠。那天在超市拍外景,因为桃子的一句赞美,她佯装生气地说不许他笑了,他立马慌了,想都没想就应下来,说,我听你的,我不笑了。
涂牵牵还在晃神,而闻野已经大步走过来,脚步停在驾驶室的门外,帮她把车门拉开。
冷空气瞬间窜进车厢,涂牵牵跳下车,第一件事先去抓他的手腕:“手冷不冷?你都几岁了还堆雪人?”
闻野愣了下,在她的指尖刚触上自己皮肤的瞬间,下意识把手抽回去,抄进了口袋里:“不冷。”
这个动作不知怎的,把涂牵牵心里梗了一路的那个结一下子就压垮了。
她抬头看向闻野,隔着夜色和飘雪,眼泪不受控地,突然就淌了下来。
涂牵牵哭得太安静,完全是毫无征兆的,所以闻野先是愣了两秒钟才慌了神,也顾不得自己冻得冰凉凉的手指,弯下腰胡乱地给她抹掉脸上的泪珠:“怎么了?跟雪容姐吵架了吗?”
“对,吵架了,”涂牵牵像是被他的指腹冰醒,终于哭出了声音,“都要绝交的那种。”
离得近了,闻野这才注意到她已经被泪水浸到通红的一双眼睛,都不用去想,也知道她应该是一路哭着把车开回来的。
闻野叹了口气,温声说:“先回房间吧。”
“不想回房间,”涂牵牵摇摇头,呜呜地小声在哭,“想在外面疯。”
闻野:“…………”
他沉默了下:“怎么疯?”
涂牵牵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兀自绕过他走到那个简陋的,还没完工的雪人雏形面前蹲下,对着那颗刚嵌进去的樱桃看了几秒钟,很委屈地指着雪人的肚子扭头问闻野:“这是我吗?”
她手指指的那里有一个痕迹很轻的“t”,是闻野堆第一个雪球的时候写完,又临时擦掉,但是没擦特别干净,涂牵牵居然发现了。
闻野抿着嘴没吭声,有种被当事人撞破隐私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