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时,沈清彦翻身下床,习惯性的取过床头柜上的手表戴上,这只手表是沈太太曾经送他的生日礼物,她亲手帮他戴上的,后来的这些年,他一刻都没让它离开过他的视线。
手表表带够宽,足够把手腕处的丑陋疤痕遮住,以掩人耳目,而他心底的伤痛,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
整理床铺的时候,沈清彦顺手把一套正红色礼服收拾干净,眷恋的摩挲了一下礼服的裙摆,小心翼翼的放入衣帽间。
这些年来,他习惯性的抱着沈太太的衣服睡觉,只有闻着她衣服上熟悉的好闻的气息,他才能勉强睡上一会儿,可是,他也有些害怕,六年了,留在她衣服上的她的气息越来越淡,都快消失了。
所幸,他的沈太太还活着,她回来了,她答应了他今天回家吃饭,他就快再次拥有她了。
洗漱过后,沈清彦打开冰箱,随意拿了一块99纯度的黑巧克力送入口中。
黑巧克力在舌尖融化,苦涩的滋味弥漫在味蕾,沈清彦微微勾了勾唇,满意的笑了下。
曾经他不明白沈太太为何这么喜欢纯度如此高的黑巧克力,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她在这段如履薄冰的婚姻中太辛苦了,才指望着找一个宣泄口。
这些年来,他也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如苦药般的滋味,可是为何,他还是感觉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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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着黑巧克力的同时,沈清彦脚步自然的走向了家里其中一间客房,房门打开的时候,犹如时光穿梭,他无缝连接的进入了曾经沈太太的房间。
六年前,沈太太刚刚出事那会儿,他突发奇想,把沈太太当年在家属院的房间一模一样的搬到了这里,光是拍照、丈量、布置,然后一点一点细节的完善,就花了他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而在当时,这个有着沈太太生活过痕迹的地方就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此时,房间内还是他凌晨离开时的模样,床头柜上是这几年来过年时方佳佳给他们俩的红包,一共十二个红色吉利封,他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她单人床的床头柜上。
她的书桌上是他放的两个铁皮盒和一本高三数学课外习题册。
其中一个陈旧的铁皮盒是曾经沈太太的,他从三年前陶桃给他的,沈太太的行李箱中找到的。
里面是一些小玩意儿,一个旧了的溜溜球,一把藏蓝色的小雨伞,一些或旧或新的电影票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