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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十七日中午十二点零五分,正晌午时,老爷子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妈,我给我太爷顶幡摔盆。”

好些个农村的老人,为啥重男轻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图着死的时候有人给顶幡摔盆。按道理,老爷子好几个儿子,这都是儿子该做事情。老太太当初是老爷子做主让大儿子顶的幡。都说重孝压三年运气,儿子多的,特别是老人没啥遗产的,都不想顶这个幡。怕压了运。李老爷子不存在这个问题,几个儿子都巴不得呢。正常来说,是要李四公出来的。老太太那是特殊情况。到了老爷子这儿,毕竟是归了他这一房,养老送终都是他该做的。

“那就去。”雪雁乐意成全孩子的孝心。

她这么一说,别人也都不能说出来什么。

虽说不是长房长孙,但是小言给老爷子养老了,这是整个兴隆镇都知道的。

再说了,本来每个孙子重孙子其实也都是有资格的,跟老爷子的血缘都是一样的远近嘛。

老人最后一件大事儿了,虽然不说像是皇家似的讲究啥承重孙的。可谁还不想挑着最有出息的后辈顶幡呢。只是都怕压运,没人抢这种事的。胡香秀心里倒是想过让小风顶幡,她的想法儿是孩子还年轻,上学呢,都是家里养着,涉及不到运不运的。再一个,也想通过这个事儿,让孩子对李家有归属感,知道知道自己的根儿在哪。不过她也就是想想,还没等她说出口呢,小言就把事儿揽过去了。她还松口气,不用压自家三年财运了……

老话讲究七不出八不葬,老爷子年纪这么大,算是喜丧。原因也该放三天。

考虑到天气问题,还准备了好几个冰盆放在寿材边儿上,让人看着,化了就换新的。

农村的葬礼很繁锁,一趟一趟的,一天三次的折腾,上亩什么的,得亏屯里的小亩就在屯东头儿,李家又是最边上,离着那小亩没有一百米,就那,一天三个来回,小言着着三十多斤重的幡,到了亩上又要三跑九叩的,非常累的。

因着雪雁的关系,不只是李家沟全屯的人都到了,兴隆镇上但凡有点儿脸面的,就没有不到场的。还有县上,市里的知道了消息的,有领导,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自家各个厂子的管理层,一车一车的往过赶。来了走,走了来,乎乎拉拉的来了几百上千人,都数不清了。写礼账的人手都快写废了,绝大部分的人还是来了也不吃饭,就是把礼账一写,跟着去一趟亩,再到灵前鞠个躬就走。看着那一兜子接着一兜子的红包,都看傻了。账簿子写了好几十册,一点儿停的意思没有。

丁大哥事情多,头天没回来,丁大嫂带着丁雪和丁雨过来给李老爷子戴了孝。

到了初八晚上辞灵的时候,丁大哥也赶回来了。他这一出现,好些个之前礼到人没到的市里和县上的主管领导,就不好不出现了。省里都传着丁大哥要调回c市了。c市的一把手年龄到线了,下半年就要去人大,有竟争人接班的就那么几个人。如果上面不给空降的话,那丁大哥就是最有力的竟争者之一。一旦竟争成功,那往后就是顶头的上司,谁都不会在这事儿上犯错的。本来嘛,就是他妹妹的前夫的爷爷的葬礼,礼到了就很可以了。但是丁大哥本人出现了,那就不一样了。这是当自家老人对待的,这就得重视。

辞灵整整辞了一宿,到天大亮了,还有好些个人没排到磕头呢。后面只能一辈一辈的集体上去磕头。也不绕着寿材四角磕,也不在每一个供桌都磕一遍了。那供桌都是各家各户给上的,能排出二里地去,磕一遍得一个小时。只直系的后辈按流程走了一遍,其他人都简化了。

就这,也是忙了一宿。

雪雁是以晚辈的身份参加的,跟李家的孙女们在一起。而不是跟着那些孙媳妇在一起,把关系撇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