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轻吐出一口烟,思索道:“几年前……六年前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对你来说不一般。”
陆山惊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接着继续沉默吸烟,看着院子里几株花树出神。
“哎我说,我费这么大劲儿,把戏安排在水云,让你跟沈青酥如此自然地见上面,你就不打算对我多说几句?”
陆山惊终于抬抬眼:“这地方挺不错的。”
薄一轻呛了一口:“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好奇,你对她到底什么感情?她走的时候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但你却又不去找她,分手也不像分手的。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两个人又假装不认识。怎么说,好像你俩的关系,都是她牵着你走,她决定什么,你就做什么。”
陆山惊将烟头按死在垃圾桶上的灭烟盒里,袖子上撤,露出他手背延伸至小臂的一条黯淡伤疤:“我只想她过得好。”
薄一轻皱起眉头,玩笑道:“谁会想到你陆山惊在女人面前竟然这么卑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救命恩人,需要你以身相许终生回报奉献的那种。”
“差不多吧。”陆山惊又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里重新去看那些花树。
那年他就是选在春天出逃的,天不算冷,山都绿了,南方的老林里郁郁葱葱,往里一钻,踪迹难寻。渴了喝溪水,饿了也能找到几个刚刚成熟的野李子。就这么一路逃,一路躲,也不知道究竟在林子里跑了多少天,他衣衫褴褛,饥肠辘辘,一身血污的,遇见了沈青酥。
她穿着一件旗袍式样的青色小布衫,站在月光地里,桃花树下,皱着眉头低头瞧他,目光是满满的不落忍:“你饿了吧?”
陆山惊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晚的眼神,明明是个孩子,却好像露出那么温柔的光明的慈悲,让他瞬间放下戒备,收起准备去撕捕的爪牙,找到救世主一般,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把即将堕入污泥的自己拉回人间,救的岂止是他的命。
薄一轻皱起眉头:“你是说她真对你有恩?”
陆山惊却将燃到一半的烟捻灭,转身往园外走。
“你干什么去?”
“想看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