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许久之前他还只是个婴孩的时候,那时他并不知晓自己肮脏不堪的身世,也并不知晓他的亲人全都不待见他。
他是只毛绒绒的幼鸟,同时也是一个襁褓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婴儿,他住在一座空荡荡的神殿,身边只有只巨大的兔子作陪。
时常他会感觉到寂寞,也会感觉到饥饿,而婴儿表达不满的方式只有啼哭,他的嗓音尖锐高亮,哭声往往能传出神殿外许远许远。
那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雍容华贵,气质高傲刻薄的女人徐徐踱入大殿,他停止了啼哭,好奇而又不乏期待地看着她。
然而下一刻,他便被那个女人带走,丢下了雷霆阵中。
一道道雷闪劈入他娇小脆弱的身体,雷声覆盖了他的嚎啕大哭,女人远远地看着,唇边露出了一个满意而又刻毒的笑。
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季无休就知道了什么叫做“痛”。
不停歇的雷电不晓得劈了多久,直到最后他失去了意识,当他被那个女人从雷霆阵中带出时,他认为自己终于结束了痛苦的折磨,却没想到,那只是折磨的开始。
他惧怕雷电,刻在骨头里的惧怕。
虽然人间的雷闪远没有雷霆阵中的可怖骇人,它远在高高的天际,像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换句话说就是真的会劈到他的头上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他现在的身躯,可经得起任何捶打,可即使这样,它也仍使季无休害怕。
他不可控制地发抖,抽搐,扎在衣柜里的小小鸟儿,恐惧到肝胆俱裂。
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只温热而又柔软的小手缓缓覆上他的脑袋,那手轻柔地类似抚慰的一下下顺着他的毛发,带着一点芍药花浅浅的清香,像是温和的流水,一点点将他浸透,紧接着他就被团到了一处十足温暖的地方,芳香馥郁,好似有甜软空灵的声音在他周身响彻,温柔的声音,温软的话语,将他渐渐安抚下来。
震耳发聩的雷声好似从耳边渐渐退去,他紧绷颤抖的身体渐渐不再战栗,那种温热绵软的感觉渐渐使他紧绷的心神松弛下来,他昏昏睡去。睡了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
睡,睡着了?
感受到怀中的小鸟不再颤抖,韩淼淼本想询问一下他现在感受如何,可是却听见了鸟兄发出规律的如同小猫一样的轻微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