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楚倾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一双眼眸如深山古潭,“你宁死不嫁,那我也说清楚,我宁可你死,也不会将你嫁给他。”
或许寿王舌灿莲花能劝服太后丽妃,但一定是打着拉拢他或分化楚家三房的名头,他在,侄女对太后等人就有些用途,将来寿王得势了,太后记起丧女之仇,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最方便收拾的侄女,那侄女早死晚死有何区别?但楚倾知道,寿王一定不会笑到最后,因为他不许,那么定王登基后会放过曾经的大敌?届时侄女身为寿王妃,死与不死估计没什么区别。
他紧紧盯着自己的侄女,让她明白他是认真的。
楚蓉看出了男人眼里的狠决,仿佛她是他脚下的一只蚂蚁,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楚蓉不知为何想到了母亲,母亲临死前,面对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眼神?
“你凭什么让我死?你凭什么插手我的婚事?”楚蓉笑了,她从来就不怕他,现在更不怕。
楚倾因为她讽刺的笑皱眉,“凭我是你亲伯父……”
“既然是我亲伯父,那你怎么狠心杀了我娘!”
压抑了两年多的秘密怨气终于得以发泄,楚蓉眼泪夺眶而出,死死盯着对面面容被眼泪模糊的男人,“我娘是犯了错,犯了滔天的错,你杀她杀了我们全家我都不怨你,可你杀她的时候只想着泄愤没有想到我与哥哥没了母亲会多痛苦,现在又何必摆出一副处处为我着想的姿态?你眼里从来都只有你自己,别人顺你的意,你哄猫哄狗般对他们好,别人违背你的意思,哪怕是亲生女儿,你也能冷落她十几年!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狠心杀了我娘,到底哪来的脸再来管我嫁谁!”
她一口气骂了出来,骂得酣畅淋漓,压在胸口两年多的好像一瞬间都没了,为再也不用与这人虚与委蛇,为再也不用看他道貌岸然地假扮好伯父。
楚倾看着侄女满是泪水的脸,终于明白侄女为何变了。
“你何时知道的?你二哥也知道?”他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楚蓉侧转过身,狠狠抹了把眼睛,“二姐姐出嫁那晚,爹爹喝醉酒,他说醉话我才知道了。我答应过爹爹,这事不会再告诉任何人,你尽管放心好了,二哥依然会敬你为伯父,我也不恨你,只求你别再管我的事,最好以后都当没有我这个人!”
小姑娘话里都是嫌弃是不屑,有那么一瞬,楚倾真想答应的。
强扭的瓜不甜,她不稀罕他这个伯父,他还管她做什么?
可念头一起,他马上想到了侄女骂他的那番话。
他为何会冷落女儿十二年?因为他曾经想过对女儿好,连续几次被女儿冷冰冰拒绝讽刺后,他就是刚刚那样想的,对她好她不稀罕,他何必自讨没趣?
然后女儿真出事后,他才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儿。
三夫人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三夫人歹毒阴狠,他杀她只觉得一刀杀死都不够泄愤,但侄女不一样,她是楚家的子嗣,她还小,她只是因为怨他生了执念,她并没有做过错事,女儿回家养胎时侄女有太多机会暗算女儿报仇,她都没有,只是执拗地要与他撇清关系。
楚倾笑了,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起身走了过去。